胡先业卧床不起,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顾大夫悄悄告诉了二奶奶,这老爷的病还是有隐疾的。
胡老爷这个岁数,隐疾是可大可小的。
若是日后稍加不注意,再让老爷子急火攻心,那病情可就来势汹汹,就是他爷不一定能保证有的救。
董秀湘知道胡老爷是对长子的无能感到难过。
胡仲恩是他一手养在身边的,手把手教他做生意,几乎是倾注了胡先业的全部希望。其他的儿子都指望着他们考取功名成才,家业也就想着全部交给胡仲恩。
只是可惜,这么大的担子放在了胡仲恩的身上,却是半点用都没有。
该是个不成样子还是不成样子。
这个时候,胡先业躺在榻上,喝着中药,心里千万次感慨郑氏这个浆糊脑袋的遗传基因太过于强大了。
胡仲恩就是随他娘。
放眼望去,胡先业也就觉得还有二儿媳这么个明白人能归置好生意场上的一团烂事儿。
郑氏软得没有半分主意,又蠢钝不堪,只能坐享齐人之福,别说做生意了,就是弄清楚胡家内宅的事儿都费劲。
胡仲念一门心思考科举,压根就没有闲暇。
至于三房,那就更完了,那是个连活都活不明白的潇洒浪荡儿。
剩下的人里头不是太小就是完全拿不出个主意。
算来算去,也就这一个办法。
郑氏照顾在胡先业的身侧,却是半个事儿都没看清楚,只是不解,为何家业要让一个女人来管着。
还真当胡家没有男人了?
胡老爷:???
“老爷可是糊涂了,那老二家的管管家里头的账本就完了,怎么还交代给她生意上的事情来了?”
胡先业看着郑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凡她脑子好使一点儿,这胡仲恩也不至于犯浑到敢以次充好,这不是要毁了胡家布庄的金字招牌?谁不知道现在朝廷里正值换官员的时候,行内所有人都风声鹤唳的,也就是胡家现在踩了第一脚的雷。
“她不成,难不成我让你去?”
胡先业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郑氏,郑氏虽然脑子糊涂,可好歹有一个优点,就是听自家老爷的话。
她看着胡老爷的神情,多半心里头也就怂了下来。
反正她知道她自己是不成的,还是少提不让老二家的为妙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懂什么啊,还不是全都听老爷的。”郑氏转念一想,这生意不能一直交给一个媳妇儿吧,总要还到老大的手里。
可这老大如今却是被罚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呢。
“那老爷还准备把恩哥儿关多久啊,该认错也认了,这该赔的钱也都说了,都要在老大的账上走,这还不成啊?”
提起胡仲恩,这胡老爷子就吹胡子瞪眼睛,“哼,我巴不得关他一辈子,知不知道他这次真的闯了大祸,要是他手下那几个铺子也就算了,现在咱们好几处的分号接到的单子都开始质疑咱们胡家布庄的货不成,现在就是我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那到底有多严重啊,咱们赔钱不就成了吗?”
郑氏不知道,做生意重要的就是那块牌子,这一块牌子,可是辛辛苦苦几代人打下来的。
“赔钱?这事儿往大了说,可能让咱们胡家一个钱都赚不到。”
这话一出,郑氏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嫁到胡家来的时候,胡先业的生意就一直是蒸蒸日上的,她也没怎么在胡家吃过苦,这要是突然间胡家的招牌倒了,胡家倒了,这郑氏估计也是快要过不下去了。
她急得站了起来,说什么也要去大房找胡仲恩,好好儿数落他一顿。
“行了行了,你就消停些吧,生意暂时就别叫他碰了,我只求这事儿能快些解决了。”胡先业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嚷着要眯着眼休息一会儿,郑氏也就不好再打扰。
出了房门,郑氏就问了身边的郝妈妈,“你知道恩哥儿到底为啥会犯了这么大的错吗?”
郝妈妈摇了摇头,“我觉着,老爷就是对大少爷太有指望了,所以难免严苛一些,话也就说得重了一点。”
郑氏听了这话只能叹了口气,“我当初就说,恩哥儿可能不是很聪明,念哥儿聪明,叫他带着念哥儿去做生意,结果他偏偏不听,说什么都不肯叫念哥儿,现在自己倒是后悔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