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清鸾殿书房中的银仙鹤烛灯丝毫不受外界风雨所扰，静静地燃烧着烛火，将殿下的汉白玉石映照得越发明亮。
萧怡和走到沈然面前，直接问道：何允是你手底下的人？”
沈然笑着点头道：“你很意外？”
她微微点头：“何允从前一直是在薛凛手下讨生活，况且还不得他重用。若不是陆迁倒了，薛凛恐是也不会想起将他推上去。你将这枚棋子埋得倒是颇深，恐是薛凛也想不到最后扳倒他的是个不起眼的侍郎。”
“何允是我手下的人没错，可此次扳倒薛凛出力最大的是靖国公府下的门客泯善。”
“泯善？他不是从北朝过来的铸剑大师吗？”
沈然道：“连陛下都知他名字了，看来他真是越来越有名气了。”
萧怡和解释道：“晏如风受伤时，朕去看了他几次，他同我说靖国公府里养了一个北朝人，朕便额外让人打听了一下。”
沈然心里却是有些气闷，他掐着她的细腰道：“陛下又瞒着我，偷偷去见他。”
萧怡和身子有些敏感，他一掐她的腰，她身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软下来。
她只得拉住他的手，讨饶道：“别掐了，就只是去看了他两次而已，都没说上几句话，朕便走了。”
沈然哼声道：“我才不信。”
萧怡和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后，柔声道：“你同朕说说泯善的事，朕想听一听。”
沈然道：“泯善是北朝人，他女儿泯兰在两国开战时，流落到了南朝靖国公府为婢，薛尧见泯兰容貌过人，便强行占有了她，泯兰稍不服从他的意愿，薛尧便用鞭子抽打，最后她熬不过去后，薛尧便让人直接将她丢到山里喂狼。”
“薛尧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竟做下这等散尽天良的丑事！”萧怡和有些后悔，那日没让人参奏薛尧在昙华寺强抢民女的罪。
“薛尧做下的混事，可不止这一件，只是这些都被靖国公让人给压下去了而已。”沈然握住萧怡和的手，温声道：“薛凛此刻被关在了牢里，他们父子总下的恶事总是要用自己的命偿还的。”
“那泯善是特意从北朝而来，千里替女报仇的了？”
沈然摇头道：“起初他只是想寻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未曾想最后他得知的是泯兰惨死之事。薛尧好剑，泯善便投其所好入府献剑，想要博取他的信任伺机报仇，可薛尧身为世子，身旁总有护卫，他总是寻不到出手时机。”
“于是他便找上了你？”萧怡和顺口接上沈然的话道。
南朝中人皆知，朝堂臣子几乎分为两大派，不是以薛凛代表的老臣派，就是沈然代表的新臣派，泯善自己无法出手，自然是会去找上沈然。
这些事情沈然也不打算瞒着萧怡和，便直接与她说道：“算是吧！他所铸的羊角匕首，伤了我手底下的人，我派人查探出他到南朝的动机不纯后，便欲威胁他。泯善找了个时间主动与我见面，我让他将靖国公府中最大的辛秘告知我，薛尧可令他随意处置后，他便将薛凛私铸甲胄之事告诉了我。”
“你从前说的鱼儿还未上钩，原来指的是他啊！泯善的身份不适合揭露这件事，于是你便让何允去做。”
沈然轻声一笑：“所以若是待会儿廖彦向你请罪他漏抓薛尧时，陛下勿怪罪于他。薛尧是被泯善带走了，反正恶人自有天收，薛尧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萧怡和叹道：“卿卿真厉害！说不到半年便会为朕除去薛凛，果然是说到做到啊！”
沈然将她纳入了怀里，低声问道：“薛凛已除，那密匣上圣旨陛下打算何时公布？”
那密匣里的圣旨还未盖上玉玺，若是让他发现了那还得了，萧怡和稳住心神，柔声道：“那钥匙在朕手上，密匣上的机关也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待会儿你回府后将密匣送到清渠手里，我解开后明日让人在早朝直接宣布出来，卿卿觉得如何？”
沈然甚为满意地点点头，他的手抚着萧怡和的脸颊轻笑道：“臣等这一日久矣，陛下可得让礼部的人将你我的婚事筹办得快一些才好。”
萧怡和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叹息道：“薛凛、崔贺一倒，朝中那些贪官污吏怕是要倒一片，因春闱舞弊一事，科举五月之时还要重考，朝中人手紧缺，你我的婚事恐要再往后推了。”
沈然微微沉默后，只好认命道：“罢了，好事多磨，反正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卿卿莫急，明日朕宣旨后，礼部的人再忙也会腾出人手准备的。”
说起礼部，沈然就想起了秦泽，今日朝堂上他向女帝检举崔贺向他行贿之事，恰巧与他扳倒薛凛撞在了同一天，他可不信两件事情如此巧合，便将萧怡和的下巴抬了起来。
“你做什么？”萧怡和抬手去扯他的修长的手指。
“秦泽今日在朝堂上所为，是陛下让他这般做的吧？”
“嗯，崔贺的小辫子好不容易让朕给抓到了，朕岂能不趁机惩治他？像他这般脑满肠肥的贪官，朕见一个杀一个！”
沈然淡声道：“秦泽是你的人？”
萧怡和哪能顺着他的话直接答，他若是又吃醋了怎好？
她笑着搂着他的脖子，柔声道：“什么我的人？秦泽只是朝中一名普通的臣子！朕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卿卿！”
这句话，沈然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