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嶂走的极其地慢,不仅仅只是因为依靠着药效才能行动,更关键的是他只能凭借风声传递来的气息,气流回流带来的障碍提示。
阿忍只是沉默的跟着,没有出声。
似乎是了解夜千嶂这个人有一股傲气,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
明鸾殿因为“姬千商”出现,炸开了锅,没有了玉天琴,云葭成了明鸾殿现在主心骨,他披着衣衫,脚步有些错乱的赶来。
在大殿的正中央,见到了那个天门第一神秘的人物。
“姬千商”
那是和剑尊同辈,深的剑尊重视的人。
过去他的名字仅仅出现在别人的口中,听闻他在长阳峰养病,云葭心中就有一种冲动,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单纯只是仰慕之情。
初见“姬千商”云葭几乎忘记了呼吸,大殿之内明黄色的烛火映照在他白璧无瑕的脸上,有着一层耀目的光芒。
极其的神圣,就好像金阳染在纯白的云朵上那种感觉。
云葭的喉头微微地滚动,吞下了一口唾沫。
“姬千商”没有说话,他捻着茶盏的手指,还能看见指腹微微的粉色,好像柔软的花蕊一样。
他并没有看自己,“视线”仿佛落在手中的茶碗里。
那一刻云葭忘却了,眼前的“姬千商”目不能视,他的感觉是自己太过低贱,甚至比不上他手中的香茗。
“弟子云葭……拜见千商师叔祖。”云葭双手交替按在冰凉的地面上,额头重重地磕在手背上。
这一刻他几乎不愿起身了,就那么一直跪着,真的挺好的!
夜千嶂手中的茶盖轻击茶碗,发出清脆的瓷器响声,良久才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语:“听闻你救了云勉,我特意前来代子未感谢你。”
说完,夜千嶂微微偏头,他能察觉眼前的人身躯微微的颤动,他的气息有些许的不稳,是紧张了!
“师叔……师叔祖……”云葭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好半响又磕了三个头才缓过神来,“弟子分内之事,云勉乃是弟子同宗同脉的师弟,焉有不救之理。”
“是吗?”夜千嶂缓缓地将茶盏放置一旁的茶几上,这个动作有些许的窒碍,让云葭心里一颤。
“姬千商”真的看不见,即便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需要摸索。
这句话夜千嶂故意把尾音拉的老长,他仰起头“注视”不远处跪着的云葭。
即便确定了“姬千商”根本看不见,但云葭却被这种虚无又没有边际的感觉拖入了黑暗的深渊,有一瞬间他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我来带他离开。”夜千嶂依在圈椅中,之前步行而来,现在难免有一阵疲累,晕眩感被他刻意的忽略了。
“……”云葭不知该不该答应,他回忆着那个任务,似乎并没有提到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姬千商”
良久没有得到答案,夜千嶂缓缓地站起,他的脚步不偏不倚顺着云葭的呼吸声向他走去。
大约还有半丈的距离,他停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和那与生俱来的仙气,给云葭带来难以承受的压逼力。
“怎么?难道……”夜千嶂没说完,胸口的剧痛令他不免蹙眉,好在云葭不敢忤逆即刻就磕头答应了。
“弟子……弟子给师叔祖带路。”
阿忍感受这明鸾殿的暗处不止一道眼光,就不知这云葭身后的人是不是也藏匿再此。
夜千嶂无法视物的弱点在他留在长阳峰时,就注定掩饰不住,这就是过去姬千商不在人前露面的最大原因。
因为姬千商,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方千睿的软肋。
令方千睿要为他疲于奔命。
所以他选择远离世俗纷扰,不管天门诸事,即便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夜千嶂的脚步很慢,他跟随云葭的步伐,而对方自然不敢走的太快。
云勉所在的厢房还是他在明鸾殿所住的那一间,距离大殿普通人走的话大约是一炷香的时间。
但对夜千嶂来说却需要付出双倍的时间。
这种状态令暗中的各方人马不免疑窦,有的信……
但也有不信的,例如曾经的文千岄对云勉说出,你凭什么以为,他不是有心假扮?
通过长廊台阶时,夜千嶂有些趔趄,这令云葭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
原因,不过是阿忍身上瞬间爆出的杀意。
云葭回头,“姬千商”依旧没有让人搀扶,他拢着袖子,虽然走的极慢,但如果不去仔细观察,你不会发现其实他完全凭借其他的感知力判断方位。
把人带到之后,云葭才觉得浑身的衣衫竟然都湿透了。
屹立在门口的人犹如泰山屏障,令他即便有心要听屋内的声音,都不敢造次。
云勉的房内没有点灯,人已经睡下了,呼吸有些许的急促,不似熟睡那般沉而绵长。
夜千嶂并不熟悉房内的布局,站在门口很长的时间,才判断出在右侧约莫三丈的距离,那个呼吸与药物的气味,确实就是云勉。
才要抬步而行,耳旁是悉悉索索的声响,难道他起身了?
夜千嶂收回了原本想要伸出的手,他不愿被人瞧见不便,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收做弟子的人。
云勉看了“姬千商”的动作,本想出手相扶,却因为“姬千商”微蹙的眉头而硬生生的停住了。
他双膝下跪,行了一个大礼。
对“姬千商”他第一次有心底释出的敬佩,云勉自愧不如,在眼前这个人的布局里,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犹如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