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律师,刚刚那位是你弟弟吗?”徐橙走在前头,站在楼梯转台上的小窗口往下看。
卫朝舟踟躇,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他弟弟……他都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他的弟弟。
还是他的失忆这么厉害,连面对这种血浓于水的血亲,心底里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不仅没有好感,还有点反感。
徐橙估摸着是在窗口看完了,跟上了卫朝舟的步伐。
“你弟弟跟你长得有点像,都是高鼻梁的帅哥,不过你弟弟跟你感情不怎么好啊。”
听见感慨,卫朝舟狐疑道:“怎么说?”
徐橙指了指卫朝舟手上和头上,指的是他被包扎的地方。
“你弟弟看到你伤成这样,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你的伤势,而是斥责你不回家,不管怎么看他跟你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吧?”
“嗯,言之有理。”或者,这就是他莫名对这个弟弟反感的原因。
“舟哥。”徐橙又换了种称呼,他那种泛着红棕色的脸凑近了卫朝舟一些。
“嗯?”卫朝舟点头。
“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我说你弟弟你也不生气,之前我都不敢喊你,现在叫你舟哥你居然都不反驳。”徐橙晃了晃脑袋。印象中的卫朝舟与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大相径庭云泥之别,如同七魂八魄都飞升而去,留下一个温煦外壳。
卫朝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说的是客观事实。”
之前偶遇的许谷多就曾说过,他家发生了一些事,而刚才从卫景乔的话语里也可以推测出,这件事不简单,直接让他这个生活优越的富家子弟打包行李来到这个三十六线的城市。
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分析,还不能断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无法忍受并且要来到这儿,能肯定的,就只有他跟他的家人,关系可能真的很浅薄。
他来到这个地方许久,却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一个家里人的电话。
唯一见面的弟弟,都是话中有话,不简单。
入了厅门,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正火气很大的讲电话,要把谁谁给堵在家门口,不给走。
“舟哥。”徐橙小小声的跟卫朝舟交代,“那个女人就是女孩的妈妈,宋夫人。”
卫朝舟颔首,表示知道了,走过去,公式化的开口。
“宋夫人宋先生,有什么问题,进来说。”
宋夫人顶着一双眼睛哭的红肿,脆弱的依靠在自己丈夫的肩头,抬眸之时还擦了擦眼泪,真是我见犹怜。
“这位是?”宋夫人来了两天都只见到半吊子的徐橙,这回来了位陌生男子,她微微凝思,与宋先生一起看向卫朝舟。
徐橙作解释:“他是卫律师,对于民事诉讼这方面非常有经验,你们放心。”
卫朝舟扫了眼徐橙,没想到他那嘴还挺能忽悠,什么都不了解就敢说他有经验。
但是……宋氏夫妇听着这话眉头并没有多加伸展,反倒是蹙起来。怪就怪卫朝舟此时的尊荣,实在有损律师的气场,一只手的拳头被纱布包着,额头也贴着块白布,都能赶上是去医院的路上顺带来上班的。
卫朝舟木着脸,澄澈的眸仁望向夫妻二人,出声的语气淡定从容:“你们的情况,徐助理已经跟我说了一嘴,现在就看你们的态度,是想起诉还是如何。”
“起诉,当然是起诉!”宋夫人斩钉截铁的说,沙哑的嗓子尖锐的挤出这句话,跟用完了她上身的力气似的,继而整个人都难受的软绵绵下来。
卫朝舟看着她缄默,支离破碎的记忆瓦片有意无意的在他的脑海里碰撞……当事人痛哭流涕的声音,委屈的喊叫,愤怒的咆哮等等,在他的记忆细胞里头分离出来。
徐橙推开办公室的门。门是最普通的复合子母门,只不过跟里头的摆设一比,这样的普通也瞬间变成脚底烂泥。
办公室的摆设简直不能称之为是办公室。
一眼望去是极具后现代风格的装饰,墙面装饰着各种用竹子做成的艺术品,往下看,是西欧简约风的办公桌,往上看,是瑰丽的造型天花,再往底下看,是一尘不染的羊毛地毯。
整个看上去,更像是五星级酒店的会客厅。
哇--
宋氏夫妇看到此情此景轻轻惊讶一声,方才的戾气暂时消散全无。而徐橙,已经对这样的景象免疫了。
虽然他不够水平坐这间办公室,但是之前装修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从惊愕羡慕变成现在的稀松平常。
卫朝舟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的走进去。
这真他娘的是他干的?
看来他还真是败家的挺彻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