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宛，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
沈宛此时靠在秦沅怀中，自是不知道他这一来一回都想了些什么。
她还犹自沉浸在他的反常之中。
谁也不知道，这二人竟这般默契地猜测着对方心中所想。
**
一路无话。
好在城外的兵营并不远，他们这一行又都是马车，也算得上轻车简从。
很快，便到了兵营。
皇帝调派给秦沅的军队说是有四十万大军，不过这其中自然有震慑敌方的成分，还有皇帝留下自保的兵力。所以真真正正，仔仔细细算起来，也不过十六七万人。
连四十万大军的一半儿都没有。
这些都是上辈子沈宛在晋王府时，听晋王说的。
不过对此，秦沅就算不是上一世就知道，也并不会担心。自古兵不厌诈，既然他北越大军只有这十几万，匈奴弹丸之地，统共也不过那些人口，刨除去老弱妇孺，真正能上战场的，又能有多少？
而且，他这支军队是从各军中调派组成，虽不全是他的人，可是皇后那边儿，也占不了太多。
最重要的，是这支军队有三分之一的将士，都是原沈家军的。
沈家军。顾名思义，自然是当年崇阳大将军沈仕亲自训练收编的军队。
沈家军骁勇善战，声明在外。从前，正是有崇阳大将军，有沈家军，匈奴人才不敢肆意进犯。
事实上，虽然朝臣们明面儿上不说，可是私下里已经传遍了一个说法，那就是，兴许匈奴那边正是听说了沈大将军被诛，沈家军被改编，如今才敢如此放肆。
不过这话可没人敢当着皇帝的面儿说出来。毕竟，谁也不会嫌命太长。
秦沅最在意的倒并不是这些。就算是上一世，他对这一战也有十足的信心。因为沈家军是一支精锐，个个都有练武根骨，又都经过沈将军亲自训练，不仅如此，大大小小的将领们，又全都熟读兵法。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支军队，才让秦沅对这一战抱有希望。
不过大约也正是因为手上有这样一支军队，功高震主，才让皇帝开始忌惮那个戎马一生，为了他开疆拓土的沈将军吧？
到了兵营，秦沅才算是下了车。车外，密匝匝的将士排排站着，一个个站直了的样子，像是直挺的松柏。光是瞧着，就让人觉得斗志昂扬。
沈宛作为太子家眷，这种场合，自然是不好下车去的。便仍是坐在那车上。
从东宫带过来的一队马车也全都被马夫带着，到了校场的边儿上。并不敢碍了他们的正事。
不过这个校场并不大，秦沅在这里能见到的，也就只是军队的一部分精锐，和众位领兵的将领们。
点兵不过也是走个过场。很快，就结束了。军队由前锋打头，大部队走在前头，秦沅仍是乘着和沈宛一起来时的马车，走在队伍的中间。
十几万军士们，将他们的马车，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围得密密匝匝，全然一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的架势。
沈宛原本还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女子。她虽然表面上瞧着身娇体软，可说到底也是将门之后，身子也一向硬朗，从未有什么大病。
只是，这一路上，方才一直都是走在汴京城修好的官道上。官道宽敞平坦，这马车又是秦沅派人特地改过的，座位周围全都是软软的，座位也很宽敞。人坐在这儿，还真不觉得如何难受。
只不过，这是在平道上。从汴京到幽州，山长水阔，又不是所有地方都如汴京城一般，修好了官道，这一路到幽州如，哪有不走山路的。
沈宛也没想到自己这身子，一到了山路上就扛不住了。
这里的山还比较低矮，多是小山丘陵，只不过山上的路并没有修过，全是靠前人一步一步踩出来的。是以，便免不了有些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马车走在这样的路上，自然就颠颠簸簸，怎么也走不好了。
偏偏对于这种颠簸的情形，根本毫无办法。沈宛坐在车里，起先还能忍忍，可是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呼吸不畅，险些一口气闷着上不来。
秦沅瞧着她不舒服，一张口便要三军全停下来。幸好沈宛及时拦住了他，一边解释一边打开了马车的帘子，试图让马车里这窄小的空间不那么闷。
打开帘子后虽然感觉上是好了一些，胸口也不那么发闷了。只不过这点作用几乎是没什么用，很快，沈宛便觉得头晕目眩，还恶心难忍。
她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每当马车又走过那凹凸不平的路，她的反应便愈加强烈。
秦沅自打她一开始不舒服的时候，便一直就在看着她。他知道她身怀六甲，原本就不舒服呢，此时又舟车劳顿，实在是让人心疼。
所以从她一开始不舒服，他就想让人停下马车，容她休息一会儿。
只不过刚才被她拦了下来。
此时见着沈宛一次次马上就要吐出来了的样子。他心中已然看不下去了。
径直向前探了身子，将面前的帘子掀起来，扬声对车夫道：“停车！”
他们的马车边儿上，都是跟着保护他们的将领和将士的。而负责这一任务的，便正是那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杨殊。
杨殊一听秦沅叫停车的声音，忙拉着马缰绳，靠近了马车。他对马车中的秦沅说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事？”
(〃???〃)CX～
61、飘摇风雨（12）...
周遭矮矮丘山,弯弯绕绕的山路上。大队的兵马正在行进。
这是北越北征的大军。
这队伍之庞大，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这样走在山路中，便只能瞧见一截儿。
军队原本正不停地行进着，突然，不知怎的，被叫了停。
三军上上下下，很快便收到了军令,原地休整。
方才，沈宛来不及阻止，秦沅便已经喊了杨殊停车。
不过秦沅是大军主帅,自然要处在安全的地方。是以，他的马车便走在队伍中间。
马车走在队伍中间,安全虽然是安全了。可是这样一来，却又极不方便。正如此时这般,大军行进在窄窄的山路中，只能两人一伍,排排行走。
秦沅这一喊停车，便碍了后头的道。后面的队伍很长,长不见尾。前头倏然一停没什么，后头却要相撞了。
是以，便干脆下令将全军休整。
马车停在山路上，秦沅伸手，亲自扶着,小心翼翼将沈宛扶出了马车。
她有了身子，此时又正好是害喜的月份。坐在马车上，走在这样颠颠簸簸的山路，实在有些难受。
只是，因为她一个人身子不爽，叫三军休整，沈宛实在觉得受不起。况且，前线的将士们正等着援军，这委实是大大的不妥。
可是秦沅却不知怎的，硬要坚持让全军休整。沈宛拗不过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看着不那么难受。也一直从旁劝着他。
两人下了车，立刻有军士搬了随车的小凳子来。沈宛就着秦沅的扶着的力道，坐下身去。
车外正是春日里顶好的日头。华光万丈，照得整片山丘亮亮堂堂。身畔有朵朵含苞待放的野花儿，风乍一吹来，便阵阵飘香。
沈宛倒真觉得身子舒坦了些。
至少不像方才在车上那般恶心想吐，不能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