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欢带着紫沁去了凌老太太的房中用晚膳,平日里她都是中午陪祖母用餐多一些,晚膳倒是很少去,因为凌老太太年纪大了,晚膳就用的早些,所以他们这些晚辈很少在晚膳时过去。
但今天凌若欢来了,这一来她得自己圆回自己说的谎,二来她也想在最后的二十天里多陪陪祖母,以后嫁了人,就难以再在膝前尽孝,她想到这些就会心酸。
“欢儿,你这个时间怎么过来了。”凌若欢走进屋里的时候,晚膳刚摆上桌,凌老太太见到孙女,惊讶的问道。
“祖母,欢儿来陪你用晚膳好不好?”凌若欢走过去挽着凌老太太的胳膊,搀扶着祖母向餐桌走去。
“当然好,祖母最喜欢欢儿陪着了。”凌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又忙不迭的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快,再叫小厨房给欢儿多做几道好菜,我这里的吃食怕是太简单了。”凌老太太年纪大了,这肠胃自然就不太好消化,所以晚膳吃的清淡,无非就是些清粥小菜什么的,最适合老人家了。
凌老太太身边的婢女正要领命出去,凌若欢连忙制止道:“不用麻烦了,祖母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晚膳吃的清淡些对身体好。”
说着,祖孙二人已经坐到了桌前,凌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凌若欢的婚事,有心和孙女单独说说话,便冲着屋里的下人们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欢儿单独说说话。”
“是。”一屋子的婢女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凌家祖孙二人单独用膳。
屋里外人一走,凌老太太就红了眼眶,一把拉住凌若欢的手,嘴里便开始念叨着“我可怜的欢儿啊……”凌若欢知道若是任由祖母说下去,只怕今天的晚饭就要就着眼泪吃下去了,她赶忙接话道:“祖母,咱们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可好?”
凌老太太总觉得孙女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为了他们凌家而牺牲才不得不嫁给三皇子,这个时候自然是什么都依着凌若欢了,于是她强颜欢笑道:“行,先吃饭,吃完咱们祖孙再说悄悄话。”
一时相对无言,祖孙二人闷声吃了起来。凌老太太的晚膳实在过于简单,她又一向不多吃,而凌若欢呢,因为还不到平日里用晚膳的时间,所以肚子并不饿。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祖孙二人就吃完了饭。
接下来该轮到什么了,凌若欢心里有数,她知道逃不掉,只好听着,也想着尽量安抚一下祖母的心情,祖母年纪大了,不宜大喜大悲。
“欢儿,你受委屈了,要你嫁给三皇子,终是凌家无用,护不住你,还要你做出牺牲保全凌家,若你娘泉下有知,肯定也是要伤心坏了。”凌老太太先拉着凌若欢的手,掉了好一会儿眼泪,又唉声叹气的说了这番话,接着又是一通眼泪流个不停。
凌若欢赶忙拿出手绢给祖母拭擦眼泪,她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痛快,明明是一桩喜事,明明她可以嫁给最想嫁的那个人,为什么所有人要么悲痛欲绝要么幸灾乐祸呢?
为什么她和三皇子的这段姻缘从开始时起就得不到别人的祝福,就充满如此多的荆棘与坎坷?
凌若欢不愿看到祖母哭的不停,一来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要是因为忧伤过度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二来她是真心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若是连她最亲的人都不看好这段姻缘,那岂不是说明她和三皇子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她不愿这样,她要得到家人的祝福,唯有他们的祝福,才能保佑这段姻缘一切顺遂。
所以凌若欢决定缓缓告知祖母和父亲自己的心思。
打定主意之后,凌若欢拉着祖母的手,柔声说道:“祖母你别哭了,这是大喜之事。欢儿不觉得委屈。”
凌若欢打算循序渐进娓娓道来,可她越是这样说凌老太太越是觉得她是以大局为重委曲求全,也就越是心疼这个孙女。于是随着凌若欢话音落下,凌老太太哭的更加伤心了。
“什么不委屈,你这孩子就是这般懂事,是为了安慰我才说不委屈的吧。从小你就是这么孝顺懂事,你打量着我不清楚嘛,你那个继母和她生的好女儿,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总给你气受,你都瞒着不肯告诉我,但凡我问了你也总说和她们相安无事,怎么会无事,那娘俩一肚子的坏水,谁能跟她们相安无事?你就是怕我生气伤心,也怕家里不得安生,才宁愿自己受着委屈也不肯吐露一个字。这次也是,其实我们都知道,皇上赐的婚,你是非嫁不可了,你是怕我和你爹心里过意不去,才强颜欢笑的吧。好孩子,终归是凌家对不住你,我们没能保护好你,我们对不起你娘临终前的嘱托。”
凌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拿出来过了一遍,捎带着还不忘挑凌夫人和凌若双的不是。眼看着祖母越说越过了,凌若欢再也顾不上缓缓道来,有些激动有些心急的说道:“祖母,你和爹爹误会了,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误会了,我真的不委屈,对于皇上的赐婚,我是乐意的。”
“乐意?”凌老太太年轻时可是个精明的女人,否则也无法管好这一大家子人,现如今虽说年岁大了,脑子没那么的灵活了,再加上心疼孙女,总是有些转不过弯了。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老糊涂了,她敏锐的从凌若欢的话里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狐疑的看着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