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嚎完这一嗓子,容钦倏地变了脸色。
他并不了解这里的医治手法,全靠鱼礼只言片语的笼统解释,将姜妤交给这些统一穿白大褂的人治伤,只是权衡之下,他能选择的最好的一种方式,但并不代表他是全然放心的。
他轻轻捏着姜妤的下巴令她对上自己的视线,清冷的暗色目光里似是在酝酿着什么,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她欺负你?”
姜妤也不是甘愿平白无故受委屈的人,瞅一眼黑脸的斜刘海,傲娇的撅起下巴,极为肯定的点头,“对,她故意扎疼我!”
斜刘海被容钦阴寒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撑着一口气不肯服输,眼下这种情况,她自然是不会选择留在这里与他们对峙,于是便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没什么底气的轻哼一声,随手拿起一个放满了医疗用具的铁盘子,提脚便往外走。
男人眼看着斜刘海走出注射室,寡淡的眼神仿若一口幽深的古井,半掩在衣袖中的手微微蜷曲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膝盖,末了,依旧没有要出手的架势,反而敛了眉眼,完全收敛住眼中的那一分煞气。
悲伤又气恼的小鱼满以为自己的侍卫大人会替自己出头,但一直等到斜刘海走出注射室人影彻底消失不见了,身旁的男人都没有丝毫的动作。
姜妤:“……⊙_⊙?!”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他替自己出面,把那个恶毒的女人按在地上捶打吗?
喂!说好的忠诚呢?说好的绝对拥护呢?十九你的承诺都喂狗了是吗?!
没人替她出头,自己又伤着,还哭没了力气,眼见斜刘海越走越远,她却连冲上去挠那个恶毒的女人一爪子都做不到。
一口恶气没有及时发泄,郁结在心口,又联系着之前在烟花下的那个轻薄的吻,新仇旧恨,她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一直到三人走出医院回到鱼礼的小别墅,她都没有和容钦说过一句话。
鱼礼似是为了看热闹,明知姜妤有伤在身刚打完疫苗,且知道她对于喜爱的食物一向没有节制力,还故意点了一大盒麻辣小龙虾作为晚餐的配菜。
于是这一顿晚饭充满了无声的硝烟。
在她第N次被男人挡下伸向小龙虾的筷子时,泡泡鱼终于变成了泡泡龙,还是会喷火的那一种!
“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她吸吸鼻子,气呼呼的摔下手里的筷子,泛红的眼尾泪光闪烁,可怜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猫,但爪子还是锋利的,每个字眼直戳容钦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看着我被别人欺负你也不管,你什么都不管,那我要你有何用处?或者说你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可以随时随地肆无忌惮的轻薄于我吗?!”
混蛋,大混蛋!她就说这世上除了自己的至亲再没别人会不带一分私欲的真正心疼她。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阴沉沉的男人……
她就不该对他产生依赖之心!相信他还不如相信桌上的大猪蹄子,大猪蹄子还能管饱,他能干什么,只能给她找气受!
生气中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姜妤现在已经全然忘记了他曾经对自己有过的维护,满脑子都是他的不好。
饭桌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鱼礼被小公主突然的爆发惊到了,听着她对冷面阎王的控诉,言语中透露出的隐私让他这个罪魁祸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瞅一眼某个面色越来越阴郁的男人,小心肝颤了颤——保命要紧,老子先撤了,你俩慢慢谈~
鱼礼一走,饭桌上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可容钦沉郁内敛的性子使得他和姜妤注定吵不起来,而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安静的侍候着她吃完晚饭,又等她沐浴完歇下了,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只坐回客厅沙发上,侧头望着窗外的夜景,沉默不语。
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姜妤年纪小,心性还不够坚定,如果每一次她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自己都第一时间出面替她报复回来,就很容易养成她暴躁又极具攻击性的性格。有很多事情,她还想不明白,就好比——有他在的时候,她的确不需要隐忍,可她必须学会隐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世间的险恶太多,不是每一个坏人都会遭到应有的报应,也不是每一次受委屈之后都一定会有人替她出头,他自然会一直护她周全,可如果……
似是想到了什么,容钦忽的敛下眉眼,目色渐沉——可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