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镜头里与队友、路人拥吻。
那位少女已经不在原地了,我并未察觉到她的离开。
很快画面尽散,短暂的黑帧后屏幕上开始播放一个高奢品牌广告,认出来是他生前代言过的。
那个曾经牌子还出了一款他的同名香水,傻不愣登的非主流文案宣称是“迷人的死亡气息”。我想把迷人换成难闻更为贴切。
在他不顾一切地撒手人寰后这个品牌时不时将他活着时的拍摄片段拿出来溜一溜,我猜是不是不受贵妇宠爱即将要过气。
想来时尚圈也不好混啊。
我注视着他镜头里妖冶与稚态共存的半裸体,大大小小的纹身爬满皮肤。肚子上留着一片突兀的空白,曾经他说留给我躺。
我并没有花太长时间怀念他,因为中途被交警贴了条。
我没有驾照。
在我人生短短的二十年里从来没适应过应付任何场面,因为我有Cristian和罗求索替我解决一切麻烦。
好在交警很年轻,认出了墨镜下的我。他又看了看大屏幕,稍作悲伤地对我表示不必要的理解,教育道:
“原茴小姐,我能够明白你的伤痛,但希望你配合我工作,不要再随意停车。罚款还是需要的,祝你愉快。”
这个世上人人都说明白你的伤痛,但是除了这句话本身又没有一丝用处。这也是令人悲伤的。
我郑重表示以后决不再犯,毫不留恋地开车离开。
离开的确是毫无留恋,但走后又发觉自己也无处可去。
吹了很久冷风,又到路边便利店买了些便宜酒在车里喝了,无视交通法则酒驾放任惯性驰骋一路冲到了小罗的公寓。
他的住处灯火通明,隔着门窗都能听到娇俏笑声、起哄喊声、酒瓶子砸碎脑髓喷涌声(……)。
我有点后悔,但比后悔更多的是神志不清。我昂首阔步踏进门内去,夸张的脚步迎来了一小片注视礼。
男男女女、妖魔神棍将我名字拼拼拆拆,我从一片“原原”“茴茴”“小原”“茴儿”的喊声中飘忽摇摆,只想上楼困觉。
楼上房门都关着,每推开一间就是一个奇异新世界。我不小心经历了亲眼目睹世间最罕见诡异的身体交流方式,还被招呼“原茴快来玩呀”,佢语气跟幼儿园前的摇摇车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