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零零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玫瑰派对 > 1.1 在被小罗随手丢在路边半个小时……

1.1 在被小罗随手丢在路边半个小时……(1 / 1)

在被小罗随手丢在路边半个小时后我终于赶在落日前拦下一辆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拖拉机。

太阳它老人家慷慨照耀我这三年来最无助的三十分钟,然后迫不及待同我这个倒霉蛋告别,收回所有施舍的光和热滚下西方。

这是一片麦田。在我刚刚被抛弃那会儿就意识到了,飘荡的金色植物扫过我的膝盖,与金色的阳光交相辉映,仿佛要将我从头发开始燃烧。然而由恐惧到疲惫是一瞬间的事,汗水成片流下的时候我甚至能闻到脂粉融化的气味,伟大的化学技术最终还是败给天然武器。我惶恐于自己的丑陋,自然没有心思观赏这幅田园景象是否像梵高遗留下的画卷了。

我从包里掏出巨大墨镜架在鼻梁上,估计看上去像残疾同胞。那位开拖拉机的淳朴村民确认我身体健全、智商良好之后开始猜测我是不是哪个当红落难女明星,遭受全力否认后失望叹气。

从前我并不相信乡间人民有多热情洋溢,但在机械轰鸣与车载土摇的巨大声响里车主还能将我的个人信息询问完整,我真怀疑他喉咙里是不是安装了个喇叭。

我一路只能不停地点头,可能是由于这辆跑跑卡丁车过于震荡的连带动作,更因为怕他一个不开心踹我下车让我荒野求生。

重回荷城已经八点半了,我面色苍白(当然,也没人看得见)几乎是爬下车,扒拉下无名指一枚造型独特的钻石戒指递给车主作为路费。我是一分现金也没有的,好在他并未质疑首饰真假。

荷城的天空亮如白昼,人潮涌动地挤满整座城市的空隙。怪名字作假,荷城没湖没海,是发达的内陆城市,楼层高到可以遮云蔽雨、偷天换日。

我在小罗家附属的一间酒店刷卡住下,站在镜子前残忍面对自己花成日本艺妓的皮。卸完妆后顶着黑了一度的脆弱脖子脸躺下,恨不得一头扎入枕头床单的海洋永不翻身。

叫我翻身的是电话。一首专属《失落沮丧歌》反反复复响个不停,来源于备注“罗求锁”的神经病。

“喂?”我非常官方化地接起来。

“回来了?明天到我家吃饭,中午,十二点以前,别忘了。”佢说完挂了。

当初设定铃声就是为了表示不想接他电话的强烈思想感情,而小罗从来不在乎我那点少女心思,并且对本人呼来喝去,毫不怜惜。

罗求索,我人生二十年的唯一挚友,美丽且富有的恶劣男孩。由于名字听起来实在太抖m,道上称呼求锁。当初他不止一次一边殴打我和Cristian一边指责“你们好好两个青少年,玩谐音梗会被锤知道吗?”,然而并不奏效,我们乐于看他愤怒、吃瘪,这是小孩子的通病。

我摁灭手机的最后一丝光亮,希望能够不要做梦。

当然周公总要给自己找点活干,所以不让我痛快。第二天我在一宿混乱的梦里醒来,五感退化力气尽失。

9:37。

我费尽心思将头、脖子和胳膊抹回原来的色号,穿没换没洗的衣物打算先回家。

我家住在一个气氛静如坟墓的高档小区,里面的居民互不通气,邻居十年可能也未说超过十句话,这点深得我心。这是Cristian的遗产,之一。

我觉得我厚如墙灰的脸皮在太阳下发光。

修剪整齐的草坪上两只狗正在撒欢,而它们的主人,两名穿着贵而丑的中年妇女,正昂着头聊天。我路过她们的时候听到一阵窃窃私语,惊讶于坐姿如此诡异也还能讲八卦。她们礼貌性冲我点点头,我回以假笑。

我的住处乱如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世纪战争,长征般越过零食鞋袜外卖盒找到一条尚且正常的裙子套上。

刚刚打理完自己司机就到了。罗求索尚且残留一丝人性,没有让我徒步走向他的家庭饭局。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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