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遂宁在犹豫要不要换条街,这条街昨天才一单生意,今天被王大锤胡乱折腾了一通,桌子椅子七歪八倒,可见街上风水不好,不如换个地方,可能还有点生意做做。
她也是饿糊涂了,一个好好的唯物主义者都快变得封建迷信了。
她抚摸着肚子,慢慢吞吞的走回去,刚整理好摊子,扭头就看见赵大婶儿急冲冲的走过来。
“赵姐姐,早晨又见面啦,可是找着簪子啦?”周遂宁笑眯眯的抬头。
赵大婶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大婶也有些犹豫。她早晨回去后,跟自家那位说,这小周先生很是厉害,掐指一算就能算出她的簪子被那刘寡妇捡着了。她就商量着,是不是也让他算算儿子赵理进学的事情。赵理的学业不错,人也刻苦。家里一直盼着他考个秀才,以后当个做馆先生,或是师爷、文吏什么的,也算光宗耀祖。赵理如今这先生,赵大婶觉得他没本事,就琢磨着替他换个先生。赵大婶刚跟自家的那位提起这事儿,赵木匠一愣,就面带怒火的吼她,让她别信这些算命先生胡说八道。她只好讪讪的打消了念头。
至于周遂宁嘱咐她算出来别外传的事情,呵呵,妇道人家的嘴哪里有把得住风的。
她哪里知道赵木匠的心思。
赵木匠知道自己是把媳妇儿的簪子送给刘寡妇的,可是那周遂宁怎么知道?他暗想那周遂宁细皮嫩肉,肯定跟刘寡妇有一腿儿,妇道人家床笫之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指不定簪子的事情就是刘寡妇透露给他的。他一时醋意上头,就吼了媳妇儿一顿,心里就把那算命的给记恨上了。
小子,勾了我的女人,还想糊弄我媳妇儿,早晚给你好看。
周遂宁‘啊秋’的打了声喷嚏,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冻病了,全然没想到刚刚被拉了仇恨值。
为了儿子赵理,赵大婶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找周遂宁算上一卦。
这天一大早她就上门了:“小周先生,这次是想找你算一算我家赵理的事儿。”
周遂宁一听,眼睛一亮,嘿,生意来了。眼睛咪咪笑道,“看来赵大婶儿是找到簪子啦。算什么说罢,我价格公道的很。”
赵大婶本来还想着不把钱,此刻听她一说,又在踟蹰是不是明天赶早来。
周遂宁瞧出了她的心思,心里着急,嘴上却劝道,“赵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们这行当,讲求心诚则灵。赵姐姐爱子心切,想来是不在乎几个卦钱的。”
一听及此,赵大婶就下定了决心,几个铜板就几个铜板,为了儿子,也顾不了许多了。
“小周先生,我是想给儿子再寻个先生。只是寻来寻去都没个靠谱的。大书馆的先生学费又太高。周先生是不是给指个明路?”
瞅见赵大婶急切的眼神,周遂宁心里嘿嘿一笑:早就等着你问这个了。
她将白帆转过来,指了指布上的字,“好说好说,明码标价。问家长里短,五个铜板;问学业前程,十个铜板;财运福运,十五个铜板……赵姐姐,你看是不是先付钱。”
赵大婶眉头一皱,不情不愿的掏出八个铜板,“就这么多了,还欠两个,下回给你。”
鬼知道下回是几回。
周遂宁无奈的收好钱,心里直叹气,做个生意还被人赊账,这年头生意真不好做啊。
她慢腾腾的铺开一张纸,“请赵姐姐说个字。”
赵大婶想起门口的对联,就说了个字,“仁”。
周遂宁眼珠子一转,就开始胡扯,“仁字拆开,就是二人。赵姐姐这次要找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你看着右边的二字,像是一个架子,左边这个人,像是立在架子旁边。说明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立在架子旁边的。”
她看赵大婶儿一副信服的眼神。笑道:“赵姐姐,二和人组合一起,就是天字,我是算好了,你明天一大早,沿着这个巷子的第二个路口走到尽头,就能找见好的先生啦。”
赵大婶不识字,但是二和人是知道的,一个是经常看见,一个是对联上多的很。此刻她对周遂宁已经深信不疑,说了几句多谢就转身回去了。边走边揣度着明天拜见先生,是不是顺便带几条猪肉干权做束脩之用。
周遂宁喜滋滋的摸出八个铜板,翻来覆去的掂量。想到自己午饭还没吃,挣到了铜板去找家面摊吃顿饱的才是正经。当下收拾好摊子,走出了这条街。
走至一家店,店里传来勾人的葱蒜香气。周遂宁深吸了一口气,想着面馆里虽然贵些,好歹比外面干净。索性一抬脚就进去了。
一碗油泼面花掉了3个铜板,周遂宁肉疼不已,明明外头面摊才2个铜板的。不过来都来了,没有回去的道理。好在老板可怜她饿的瘦骨嶙峋,还特意多给了她一些。她手捧着面碗,一双筷子舞的风生水起。
刚吃到一半,就有麻烦找上门了。
周遂宁的算命帆子不好收起来,就随意的靠在门边。不料竹杆子倒了,正好绊倒了刚进门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