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柳白月便早早的睁开了眼睛，阳光透过窗棂洒满了他的全身。
他静静的起身，井然有序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后，坐在铜镜前面，镜子那张熟悉的脸时，他不禁一抹轻笑，伸手抚上了自己精致的面颊，目光灵动，轻声叹道：“你究竟会何时才能记起我啊？”
洗漱了一番，他依旧是朴素的白衣，却纤尘不染的恍若谪仙，自己却丝毫未觉，也不去父母那儿请安，直接先去了祈慕之的住所。
一路上，不少扫洒的丫鬟们暗自红着脸偷窥着他，他也视而不见。
他一路径直走到了门口，抬起手想要敲门，迟疑了一会儿，却又放下了。重新走回了自己的住所，到灶台前掀开锅，点起火来烧水。又另添了几根火柴，自己又跑到毡板前切菜。
忙活了半天，他摞起袖子擦把汗，这才端着菜肴兴冲冲的往祈慕之的住所去了。
白月满心期待的到了祈慕之住所时，看见祈慕之已经更衣好了站在门口，单手掩在背后，一脸冷色。
祈慕之望望天，道：“柳公子好兴致，巳时才过来。看来祈某真是高估了你的诚意！”
白月呆了片刻，显然没料到祈慕之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低着头，望见自己手里端着的吃食，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害怕被当成辩解，自己也比希望被祈慕之误会。
最终，他低声嗫嚅道：“对，对不起，我，我，白月是因为做了早饭才来的，所以……所以……”他一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此时，他已羞涩的满脸通红。
祈慕之早就注意到了他手里的早饭，听他一说，知道是给自己送的。
但他却不想就此轻放，轻哼一声，冷声道：“你家里没人了吗？竟要劳烦你自己送？”
白月一听，心中莫名的更加羞惭，还有一点点委屈，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与祈慕之对视着，脸上写满了无数的忏悔与恳求。
“先生，”白月恳切道，“白月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迟来的……您原谅白月这次吧……”
祈慕之看着他，冷峻的问：“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若是先生不信，白月，白月甘受责罚！”白月把手上托盘放在一旁镶嵌着翡翠玉的石桌子上，就在旁边撩袍跪下。
祈慕之目光一丝悲悯转瞬即逝，这个少年看起来如此乖巧，只是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他心中一冷，却强行抑制住自己，道：“你起来，第一次，我可以既往不咎，第二次，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
“是。谢谢祈先生！”柳白月道，面上已没了来时的欣喜，一副平淡怯弱的模样，瘦小的身形更显得弱不禁风。
柳白月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大概是自己的家风不好吧，所以先生才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他不禁低下头，心头一丝苦涩。
祈慕之也并不关意他的小情绪，深如古潭的眸子看着他，语气平淡，道：“随我进来。”
白月垂眸，“是。”
房内的装饰看似简单，却无处不透着奢华。
香帘玉露，薄纱如雪，软软的，带着一股枙子花香，随风清扬，散开来。
白月偷偷抬眸打量，颇感失望的发现，屋里的东西除了那张床，几乎都没怎么被动过。他张了张口，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祈慕之坐在案前，白月站在原地，虽微低着头，浑身明显一股气度不凡，温文尔雅浑然天成，却硬生生的被他面孔上的几分怯弱破坏了美感。
“柳白月，”祈慕之冷声唤他。
“是。”白月猛然抬头，眸中一丝怅惘。
祈慕之道：“我从未给他做过西宾，也从未在京华城府中生活过，我不知道该如何教学生，但是我也不喜欢藏藏觅觅的，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我自认我会倾尽我所能，为你铺路，但是，我亦不曾知晓你是否值得我如此相待！”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澜，仿佛在叙一件平常无比的事似的。
白月的精神一直紧绷着，闻言，他自然有些细小的激动，他的手，攥成拳头，微不可抑的轻颤。
他郑重其事的轻声道：“请先生放心，白月定然会不负所托！”
“但愿如此。”祈慕之叹道。柳白月的心狠狠的一颤。
至此以后，柳白月确实再也没有迟到过。
第二日，祈慕之洗漱完毕之后，一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柳白月。
许是冻的久的原因，他原本白皙的脸此时此刻被冻的通红，头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霜。
祈慕之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