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久冀与阿北来到了冀北,已经过了快一年,在这一年里,两人靠着带出来的钱财在一个小镇中盘下了个不大不小的酒楼,又买了一个宅子,日子过的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算是温馨富足。
沈亦上位后,将国家治理的很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还将先皇纵容她爹上一任浮生主妄增杀孽的事情推到了水面之上,并以此事为由使浮生四部从此消失在朝廷之中。
久冀也是在这事出来以后,才听老庄说起,说起老浮生主的种种阴狠过往,那时候先皇还只是一介庶出皇子,个性温吞不受重视,文武百官几乎都不看好他。
可他最后还是坐上了皇位,其中靠的就是浮生四部的那个老浮生主,先皇帝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嗜杀之人,便按月偷偷给其进献买来的奴隶,供其在浮生后边的山洞中折磨杀戮。
而淮余就正是那些个奴隶当中年岁最小的一个,也是久冀她爹上位后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他看过了无数个与他同吃住的兄弟惨遭屠戮。
即便是存活下来,也一直都是活在那段时间的阴影之中,所以他索性便开始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复仇,最终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些都已成往事,久冀听后并未只是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将往事全都放下,不再留一丝执念一般,与阿北开始了安心的种田生活。
只不过随着这平稳安静的日子越过越长,久大人的心里也就越来越不是个滋味。
原先她叱咤官场武艺高超,一柄轻剑在手,哪个胆敢不服,可是如今,她这一身的绝世武学无处可用不说,就连平常过日子最基本的事情都不会做。
洗衣,煮饭,生火,喂鸡,种地,这些事情她是样样都不会,哪哪都不行,只能勉强帮着阿北砍砍柴火,挑挑水。
这日子一长,镇上便总会有人说,最东边儿的那家酒楼里,有个啥都不会脾气还臭的老板娘,十里八村的人凡是认识她的总会出门绕着走。
别的不说,就为着前几个月刘家婆姨在卖布时偷摸了一下她男人的小手,她就立刻提着菜刀前去砍人这事儿,就足够让人害怕的了。
不过这事情放在阿北身上,可就不一样了,死士出身的阿北基本什么都会做,甭管是洗衣做饭,还是烧水喂鸡,总是干得利索妥帖,且他又勤劳认干,总能将家里和酒楼都打点的好好的。
人又长得精壮老实,身形挺拔一看便很有男子气概,这样的男人在这十里八村可不多见。
随着二人在这镇上住的久了,这一来二去的总能招得不少人喜欢。
走到街上,总有女子夸耀,不是说他长得高大,就是说他样貌帅气,看着有男人味儿,而久冀也总是不服,那帮人说阿北有男人味儿,她便暗自腹诽什么男人味,他身上明明只有一股子檀香气,还是从自个儿这染上的。
她们夸他老实认干,她便白人一眼,暗自心想,这人一到晚上便饿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化身为狼将直接她拆吃入腹,老实是没看出来,“认干”这倒是真的。
可这样的日子越过越久,久冀这心里也就越来越不是滋味儿,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半开玩笑的将这事儿打过去,丝毫不放在心上,可现在哪家哪户的姑娘多瞧了他一眼,她都得双倍瞪回去,心里偷偷记上半天。
久冀她虽然知道阿北这心里,除了她就不可能有别人,但还是抑制不住自个儿这颗躁动的心,愈发的爱吃起飞醋来,尤其是看着他今日与那隔壁的赵姑娘越走越近,她的醋坛子都快酸倒了天了。
那赵姑娘是这镇子上出了名的美人,腰若杨柳,指如削葱,眼似波涛,说起话来纤纤细语的,可谓是镇中出了名的人美心善。
就连久冀也难免一看见,就喜欢。
她与阿北一开始还只是邻居间的客套,你家缺了什么我送来,我家做了什么好东西,给你送去,只不过如今这两人一来二去的,关系也好像是愈发的亲密起来了。
今日阿北去帮人家耕个地,明天阿北回来再给他带块糕的,一连几天不说,久冀甚至还在前些天,发现了阿北私藏在床底下的小金库,这可就真让她坐不住了。
恰逢今日是七夕乞巧,久冀便想要拉着阿北一同去镇中的集市里玩一玩,逛逛花市,放放河灯。
可这人却莫名其妙的一口回绝,一边儿使尽推脱着,一边儿以酒楼中事情繁杂来搪塞久冀,推脱了几次,便逃也似的拿了外衣出门,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临走时还非说他今日要外出进货,让久冀去酒楼中看店。
久冀虽说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磨磨蹭蹭的朝着自家酒楼走去,毕竟他们这酒楼的生意一直不错,今日乞巧,街上的人更多,这银子估摸着也能赚的更多一点儿。
她总不能和银子过不去。
久冀从家中走到酒楼的一路上,看过了形形色色的情人们,或牵手同行,或相视而立,人人身边都带着一股子甜意,只有她身边儿围绕着一股子酸溜溜的气息。
快步走到酒楼,久冀趴在柜上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直从天亮数到了天黑,眼看着人潮散去,心里头将阿北骂了千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