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乔迫切地想要拨开这团迷雾,不管怎么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必须弄清到底发生过什么,江夏王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回想在皇宫的那晚,她与江夏王不至于只能冷冰冰的相处,如此不妨先试探一下。偏偏最近江夏王不常来幽涧园了,即便来了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次都只稍作停留便很快离去。这让林羽乔十分疑惑,他如此的阴晴不定,她实在无从入手。
几天后,徐嬷嬷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雨竹园里来了个孩子。
自从上次失窃一事之后,江夏王让徐嬷嬷重新为扶盈挑选了仆侍并安排在雨竹园附近的住处,小樱则住进了雨竹园成了扶盈的贴身丫鬟,如此一来,徐嬷嬷多少也能得到些雨竹园的消息。
“那婆子偶然发现的,瞧着是两三岁的年纪,还听见小樱管那孩子叫‘小少爷’。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历,可别是与王爷有什么关系,不然可如何是好?”她边说边留意着公主,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道,“没名没分的,这么大个孩子,王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让住在府里,也不怕引人误会……”
林羽乔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王爷既然将孩子安排进了王府,多半与他有关系。徐嬷嬷肯定明白,却偏偏要这样讲。林羽乔很快明白了,这话面上是抱怨王爷,实则是提醒自己。
子嗣为天。相比对昭璧公主,徐嬷嬷对莫家更为忠诚,自然不会撺掇她对那孩子动歪脑筋,主要是想让昭璧公主表现得大度些,主动将此事挑明,若那孩子真是王爷的,最好将扶盈纳进府里来,帮王爷处理了此事。江夏王先是有了两名侧夫人,又纳过三房妾室,如今天家公主刚入王府不过一两个月,再纳妾于情于理他都无法主动开口,而且到时宫中那边,也少不得要昭璧公主去交待一番说些好话。
沐桐见公主有些失神,接话道:“这消息确实吗?眼下也不过一个婆子的几句话罢了。扶盈姑娘在府上已有时日了,又是这么大的事情,王爷这么瞒着,怕是有什么考虑。”
听扶盈这么说,又瞧见公主并没有什么反应,徐嬷嬷有些无奈。这事王爷做的是过分了些,可在越国武将世家于纳妾一事从不像纪氏等书礼传家的仕宦大族那般有诸如“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之类的祖训限着。因此,若真依仗着孩子,扶盈入府只是早晚的事。无论王爷是因何瞒着,并不妨碍公主做做姿态,好歹还能占个温厚大气的名声。
“是,待有了更确切的消息才是。”
徐嬷嬷也不再坚持,昭璧公主到底是年轻,有些事情看不透,而公主不是纪太夫人,有些话她只能点到为止,至于能不能想明白就是听的人自己问题了。她转而汇报起当日府上的情况。
林羽乔瞧着徐嬷嬷嘴唇张合,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中翻江倒海。
在这个时代,为丈夫纳妾本就是一个温柔贤淑的正室夫人该做的事情。更何况,她与江夏王是那样微妙的关系。只是,她心里堵得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大概是不喜欢他瞒着自己这件事,好像不信任她似的吧。
林羽乔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该做正确的选择,就算这事不好贸然插手,至少该暗示一下江夏王表明态度。她未能得偿所愿,不代表她就该碍着江夏王和扶盈有情人终成眷属。
派人去打听江夏王所在的丫鬟却带回消息,这几日江夏王基本没有回府。林羽乔只得让沐桐去找了卫姜传话,待王爷回府了知会一声。前脚沐桐刚跑了这一趟,后脚扶盈便来了幽涧园求见。林羽乔和沐桐闻讯相视一眼,情理之中,却有些意料之外。
沐桐嘱咐菡蕊去准备茶水点心,伺候着林羽乔梳洗换装时嘟囔道:“她倒是沉不
住气了。”
扶盈一向深居简出,从来也不来幽涧园走动。此来八成是为了孩子。林羽乔叹口气,她先前对扶盈有几分好感,可如今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强打精神道:“说这些做什么?”
“早知如此,稍晚点再去找卫姜。”
“有什么区别吗?那孩子在,她来不来,我也该去找王爷说清楚。你这么大情绪,小心一会儿冲撞了人。”林羽乔拍拍她,强作轻松地道,“我的事情你最清楚,王爷既待我不薄又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也该去。如今她来了也好,我了解了其间的原因,与王爷说起来也好拿捏。”
沐桐只略略垂了点头,没再说话。
扶盈由小樱陪同前来,事件过去没多久,小樱气色好了很多,那股小鹿般的怯弱感荡然无存,看来扶盈待她不错。扶盈也是迥然不同了,却并非外观或是气色的改变,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柔和感,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在那日剑拔弩张地与敬娥对峙。
林羽乔觉得,大约是身边有了那孩子的缘故。
双方见过礼,扶盈在客位上坐了,寒暄闲话几句过后,她开口道:“当日玉簪一事,公主还了小樱清白,可我二人却一直没来道谢,我不太懂府内的规矩,可也知道这实在很是失礼。只是,王爷于我有些……,我不便前来,担心反给公主惹了麻烦。这才拖到今日,带了小樱来向公主谢恩。”
这话中之意若让有心人听来不免会觉得嚣张了,可林羽乔见她满面歉意,态度诚恳,倒也不以为意,她示意沐桐拦住二人,道:“清者自清,算不上帮忙,姑娘不必挂心。倒是小樱姑娘受了不少委屈。”
“公主赤诚心肠,若无公主,小樱必遭陷害,此恩不能不谢。”
林羽乔见她如此,也不便再坚持,待两人磕头谢恩后,道:“姑娘的心意我明白,总算小樱搬到了雨竹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