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的尖叫声刚响起就被清欢打断了,“闭嘴！这是人！”知道她想歪了,她赶忙说道。
珍珠喉头一顿,大张的嘴这才慢慢闭合，只神情还带着惶恐和不安：“是、是人？”
“嗯。”
清欢最早注意到的,是有人影。
既然有影子，那就是活人。
这时候那黑影也开口了：“夫、夫人？”
听着是个小丫头的声音，珍珠彻底放了心，连清欢也觉得格外熟悉,不过一会儿就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实在太熟悉了。
原主把这个声音记在了脑子里，怎么忘都忘不掉。也是，谁会把当初对自己好，给自己送茶送水,以为是个好丫头的人忘了？
“春蕊，你这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这里偷偷的哭了？还有你这脸上……”清欢下意识蹙了蹙眉：“怎么，我魏家还有拿丫头不当事的人？竟敢把人打成这样！”
“不不不！”春蕊被认出了身份，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忙说：“不是的，不是被人打的，奴、奴婢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
“是吗？”
春蕊重重点点头：“回夫人话,是真的,奴婢真是摔的。”
这话,连珍珠都不信,她方才细细看了春蕊的伤,只见那脸红肿一片，恍惚还有几个巴掌印，还有别的划伤一般，自个儿摔可摔不出这般模样。
想来，这是被人给打的。其实只要在府中待久点的丫头们，谁不知道二房少夫人周氏十分不好相处啊，连带她对下人的态度也知道几分，可以说，整个魏家的奴仆们，个个都不希望被分到二房当差做事。
春蕊身为二少夫人的心腹，整个魏府除了各位主子们，恐怕也没几个人能这般为难她，就是大管事们，谁又会去开罪一个主子的心腹？
主子和大管事们不会轻易去动她，那便只有二房的少夫人能动手了，也就只有身当家主子的周氏能动手了。
看来二少夫人对下人确实不好，连她自己的心腹也是说动手就动手。
珍珠下意识有些寒颤。
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是在主院当差，新夫人虽然出身普通，但为人和气，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责骂。
“摔的就摔的吧，”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清欢也不拆穿她：“就是可惜了，本来水灵灵一个丫头如今摔成了这幅模样，这要是不好生涂药可是会留疤的，姑娘家家的留疤了可就不美了，这世道，哪有男人不爱美貌的，有这张脸，这辈子岂能只当个伺候人的丫头呢。”
春蕊低着头：“夫人说笑了，奴婢命贱，本身就是伺候人的。”
“这哪能说得定啊，大户人家里头不知道多少丫头熬成了姨娘，生了子嗣享福呢，连娘家也跟着改换了门庭，有闲钱供家中的侄儿们读书科举的。”清欢随口说了句，脚步往在抬，似乎要走一般，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她突然砖身，问了句：“对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这大户人家陪嫁过来的丫头是不是主家特意给姑爷备下的？”
春蕊张了张嘴：“奴、奴婢…”
清欢笑了笑：“别紧张，我啊就是随意问问，毕竟大房几个姨娘我倒记得有大少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丫头，你们二房这边，周家如此重规矩的人家，想来周夫人也是备下了的。”
说着她带着珍珠走了，临走还不忘让春蕊去涂点药免得伤口留疤，又说真要是受了委屈就来主院寻她，他们魏家不是苛刻奴婢的人家。
人走了后，春蕊还缩在角落里，双眼空虚。
她不是不懂夫人的意思，可她既没有出众的美貌，身段又不够丰腴，就算勉强进了公子的后院还不是得在少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何况，她的卖身契还捏在少夫人手里头，少夫人要对付她，真是比捏一只蚂蚁差不了多少，她又岂敢妄动？
夫人……
她闭了闭眼，她曾帮着少夫人那般对付新夫人，她不信新夫人会没有丝毫芥蒂的帮她，只怕只要少夫人一倒，就轮到她了？
既然哪头都讨不到好，还不如安安分分呢。
过了两日，清欢果然带了白氏去城郊的寺庙还愿，由魏无蕴护送她们。
一路过去的人很多，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去的，普通人家要么挎着篮子，三三两两的吆喝着走过去，稍殷实一些的人家也赶了牛车，像魏家这般驾着马车的大户人家也有不少。
白氏掀了帘子，只看了眼就有些高兴起来：“许是庙里有大师讲经呢，怪不得这么热闹。”
清欢也顺着看向三三两两的人群，两旁的道上，还有许多小娘子们，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大师讲经的日子不固定，但逢出门，无论妇人还是小娘子们总会挑上一身平日不穿的好衣裳，也怕漏了怯让人看不起。
原主跟同村的小娘子们也这般三三两两的去过庙里好几回，也是在庙子外头遇见的魏无疆。
“大师讲经日子不固定，实在难得，咱们是不是得快些去，免得去晚了没地儿了？”白氏说着说着，突然有些着急起来。
都说听大师讲经心城则灵，她当然是城心听的，还指着待会儿烧香求满天菩萨保佑她怀个小子呢。
没道理二房的都怀孕了，她一个当长嫂的，先嫁进魏家还怀不上！
白氏是三年前嫁进魏家的，因为一直没有怀孕，不止是远在通州县里头的白家时不时写信来提点，让她赶紧寻些方子吃，怀上身孕，把魏家大少夫人的位置坐稳当了，就是平日里参加宴会，也没少被人酸言酸语的。
怀不上孩子，这魏府大少夫人的位置就不稳当，白氏不得不给带来的丫头们开了脸，又依着魏无蕴的意思纳了两房小妾，如今通房和小妾虽说都没消息，但她却不能让这些小贱人抢了先，嫡子和长子都得从她的肚皮里出来才是！
“急什么，魏府年年给供了那么多银两，自有供咱们小憩的地儿，这听经莫非还没位置了？”清欢往后仰，闲闲的靠在软垫上。
白氏这才讪讪的笑了笑：“是我想差了。”
哪里是想差了，分明是太急切得连这些都忘了，想来二房周氏怀孕的事还是给了白氏不少的压力。
清欢也没劝，闭着眼小憩一下。这两日魏金不在，她老是觉得松柏院里空荡荡的，尤其魏府大，但主子少，白氏等人除了晨昏定省的时候鲜少在她面前出现，他们都如此，府上几个小姐就更是不接近她了，就是偶尔出府也是跟着三房的苗氏去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