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宋国公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之后的一系列工序基本和青崖司关系不大,卫炤想起了很久没回去的伏宅。这已经是他重生的第二年了,现在想来,仿佛前世作为卫炤所经历过的一切事都是一场梦,但这场梦是那样的清晰,他甚至记得许许多多的细节。
伏宅的管家明叔是一个很慈祥的中年人,有时青崖司的事情不太忙,卫炤就会回伏宅休息一阵子。这次恐怕没有多久,后头的一个案子就压在他头上了,想起这件案子,又想起那个姓江的,他有些头疼,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不愿和那个姓江的合作。
卫炤在青崖司交代给李青樟和张祜一些收尾的事,就悠悠闲闲地荡回伏宅。
明叔瞧见卫炤的时候,卫炤正拿着一包炸的红薯饼吃得津津有味,这是他刚刚在街上买的,香飘万里引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要从肚子里爬出来,然后一把扑到那锅热腾腾的油里去。
“我的大人哟,快别吃了,一会晚饭就该好了。”明叔一把夺下卫炤手里吃了一大半的红薯饼。
卫炤拍拍手,不满地撇嘴,然后慢腾腾地走开了。
等躺到床上,卫炤又后悔了,由于红薯饼吃得多,晚饭他其实没吃多少,现下又有些饿了,他想起白天没吃完的那一小包红薯饼,他后悔没问明叔把它放在哪了,会是在厨房吗?他又想,就算是在那也不好吃,都冷了,但转念一想,就算是冷的他还是很想吃。
卫炤开始盘算厨房里会不会还有点吃的,如果没有,他想,现在这个时辰还有哪些铺子还开着门。
卫炤在床上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结了很久,直到敲门声将他拉出来。
敲门声响的很及时,是明叔,他托了一碟茶点和一碗小米粥,絮絮叨叨地说了他好久,卫炤像是闻见鱼腥气的猫,什么絮叨都没听见,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下子扑过去,给明叔一个大大的拥抱,再狼吞虎咽的干完那些吃食——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披着伏鹿的皮,硬生生地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出去。
卫炤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慢慢走过去,再慢吞吞地接下那些吃食,等明叔走了,他闻着食物的香气,还是忍不住大口吞咽起来。
第二天叫起他的还是敲门声,因为这副身体主人以前的老习惯,卫炤每天都醒的很早,但是醒得早不代表起得早,一要没有事,他就喜欢瘫在床上等着事情来找他——当然,总是会有事情来找他的,譬如今天。
卫炤还带着些起床气,虽然敲门声如雷响,他还是不急不慢地洗漱,看样子要把敲门的人急死,明叔被敲门声都激的有些急,催促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总是用急切的眼神去催卫炤。卫炤说过,只要没有他,谁敲门都不许放进来,他只能又急又无奈地等着卫炤。
明叔打开门,卫炤边走进边气呼呼地说:“谁啊,这么一大........江大人?”
门外是江川,他表情还很平静,一点也瞧不出刚刚用了大力气砸了一早上门,见了卫炤,江川露出笑:“下官听说伏大人回府了,作为新邻居,下官特地前来拜访。”
卫炤:“......”拜访就拜访呗,用得着这么一大早来,还敲了这么久的门,又不是不让你来......嗯,好吧,的确不太想让你来。
明叔就开始迎客了,这伏宅万年没客,连主人都很少在家:“江大人快进来吧,外头风大。”他眼睛尖,看到江川提的包裹:“江大人这是带了什么东西?”
“噢。”江川摆了摆手里的小包裹:“这是下官路上买的炸的红薯饼,一点小玩意儿,希望伏大人不要嫌弃。”
“......”拜托你就住在对门好吧,哪来的路上。
明叔抢先把包裹拿过来,招呼着江川进门:“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他转头有些责怪的意思说卫炤:“难得来一个客人,把你那个不理人的脸收起来成吗?”他又像江川露出一个巨大的笑脸:“真是巧,昨天我家大人就吃了好大一包这个红薯饼,他可喜欢了。”
“是吗?”江川毫无顾忌地笑着。
卫炤在心里默默地反驳:“那包红薯饼,我明明没吃完好吧,睁眼说瞎话。”
明叔都已经把江川迎进去了,只有卫炤一个人站在没有关上的大门前,秋风呼呼地吹,把那两个人笑言笑语的聊天声送到卫炤的耳朵里。
??
咋回事?他不是这的主人吗?怎么搞得他像是外人一样?那姓江的的确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也没必要这样吧?
他“嘭”的一声摔上了门,明叔扭头叫道:“轻点!你这坏脾气能不能改改?!”
??卫炤无可奈何,好,我认输,他转头就看见那姓江的不知收敛的笑。
趁着明叔去准备吃食,江川仿佛在自家一般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就着刚上来的茶水小口小口地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