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大理寺也没闲着,大理寺卿廖旭与卫炤商量之后,决定组织三司会审,刚刚求得了皇帝的旨意,现在大理寺内忙慌慌的,都在忙着这个事。
只有一个人还比较清闲,那个年轻人靠在柱子上喝喝酒,方才他还坐着,只是被廖旭轰起来说拦地方,他也只能在房屋柱子旁边找个地方容身,他抬头看看,见没他什么事,便拿着那壶酒,转身准备走掉。廖旭忙中抬头,偶然瞥到了快要走掉的江川:“我的江大人哟,我们可都还忙着呢,你准备去哪啊?”
江川回头,随意地扬扬手里的酒杯:“不就是按程序来嘛,有什么好忙的,我回去喝我的酒去了!”
廖旭“唉”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下头人昨天来通报过,刑部尚书周枫和御史大夫安闻下午会来大理寺一趟,廖旭就懒得理江川,随他去了。
按大徽朝的规矩,组织三司会审需要三个从一品官员,即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组成三司令来负责会审。自从宋国公的案子一出,御史台那边就接到了不少弹劾的折子,内容大都是指向宋国公以及平常和他走得近的官员,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指到了宫里头的淑妃娘娘。
过了午后,安闻和周枫匆匆地走进来,三个人见礼后,就说起这件案子。
刑部最近根据大致的情况已经列出了一些处罚例子,也就宋国公的罪行问责也讨论了许久,周枫这次过来,除了了解案件进度之外,还是想要催一催大理寺:“廖大人,刑部虽然有了些条例,但我们也不能一直空忙啊,大理寺可找到了账本?”
说起这件事,廖旭的脸上不免有些讪色:“下官的确还没有寻到。”他又补充:“昨晚青崖司的伏大人在国公府抓到了一名黑衣人,应该马上就会有眉目了。”
周枫听到青崖司,才微微缓了一口气:“既然伏大人已经有眉目,想来账本不日可求。”说来也怪,自从青崖司设立之后,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都对逐鹿卫颇有微词,但一遇到什么事,听到逐鹿卫接了案子,心里总会放心不少。
此时,安闻又开口:“这几天御史台接到了不少弹劾的折子,这你们都知道。”众人点点头,他接着说:“递上来的折子,除了普通弹劾的之外,还有些怕极了胡乱攀咬的人。”他家的随从立马递了折子上来。
“这是原件吗?”廖旭一边翻开折子一边问。
安闻摇头:“不是。原件都上呈给陛下了,御史台怎么敢留。”
安闻带过来的这几份折子的复件言辞激烈,大都拿着宋国公已有的罪名大加斥责,好像宋国公是一个烧杀抢掠的强盗似的,他们都要求给宋国公一个严重的问责,再看落款,几乎平常与宋国公的关系不错。
廖旭翻了几件之后,又看到底下还有几件折子:“这又是什么?”
安闻:“这几件就更奇怪了,简直像是宋国公的功德碑。”
廖旭翻开,见这几人出奇地一致,都极陈宋国公的功劳,求陛下从轻处罚,他微微皱眉,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宋国公贪腐、陛下震怒,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难不成......他们有什么把柄在宋国公手上?”
“这个时候说这种没脑子的话的,只能有两种情况。”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廖旭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川又溜回了大理寺,这下刚刚进门。
“这就是江川江大人吧。”安闻曾经见过江川一面,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向周枫简单地说了说,周枫把江川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容貌英俊,身姿玉立,一副气气派派的样子。在座三位论资历比江川厚得多,论年龄,更是比江川大了一轮,江川难得规规矩矩地行礼后,方才坐下,
廖旭提起江川没有说完的话,江川拱拱手:“晚辈就献丑了。晚辈方才在外头听见那几封折子都写着这种话,只能有两种情况。”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他们确实有什么把柄被抓在宋国公手里,只能去帮着说话,求求宋国公大发慈悲放过他们。”他又伸出了一根手指:“二,就是他们想要宋国公死。”
“这怎么说?”周枫问道。
江川答:“宋国公曾经执掌西南军,立下许多战功才被封公,尽享荣华富贵,说起来,也算是倍沐皇恩。这种人却做了这种事,不是明摆着打陛下的脸吗?再者,宋国公既然立过大功,掌大权,古语说,成功易,守攻难,守功易,终攻难,臣子权势过重,皇帝他能放心吗?”他道:“这几封折子递到陛下案前,啧啧——嫌他死得不够快啊。”
江川总结道:“殊途同归,不管是求饶也好,催命也罢,这几个人肯定有把柄被攥在宋国公手里,呵,这把柄还不小。”
众人默然。
“现在该怎么办?”廖旭问。
“还能怎么办,递都递上去了,晚辈建议各位大人,还是送这几份复件到青崖司那里吧。”江川抿口茶润了润嗓子。
只能这样了。\t
这时候周枫又惊讶地“咦”了一声,几人便凑了上去,见那封折子里头写道:“扰乱纲纪,插手朝廷用人,越俎代庖。”
“这话说得奇怪,可不像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如果只是简单的卖官鬻爵,何必说‘越俎代庖’?”周枫道,安闻接话:“越俎代庖?他越谁的俎代谁的庖?”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从对方眼睛里找到了答案:“中正关定品。”
“这季平,连中正关定品都敢染指!”廖旭骂道。
江川顿了一会才说:“那就一并送往青崖司,给那位了不起的伏大人吧。”他出乎意料地笑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送走了两位大人,廖旭这才转头问江川:“中间那么久,你去干什么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江川一屁股坐下:“我又没去瞎逛,我去了宋国公府。”
江川老是不规不矩,廖旭也不是很在意,自古凡是天才,总是有那么几分放荡不羁:“你可寻到了些什么?”
“哦,我找到账本了。”他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似的拍拍脑袋:“那两位大人一搅合,我差点给忘了。”他招呼着近卫万晓岩给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