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卧房相连的浴室并不宽敞,内里香烛星星点点,被热水一蒸,空气中弥漫的尽是暖融融的水雾。
顾逸亭两脚刚沾地,已被那火烫躯体抵向湿滑石壁。
背脊冷凉,胸腹潮热,冰火两重天。
带着绵绵情意与生猛欲望的吻如有吞天噬地之势,覆盖过她额角往下每分每寸的肌肤,忽轻忽重,彻彻底底,柔软中含混挑情。
热流自他点着的每一处逐渐蔓延至全身,使她化成了一池春水。
顾逸亭从不知道,他日益增进的吻技施展在她身体各处,竟会诱发热辣辣的狂潮涌动,迫使她腰提臀摆、意乱情迷。
细碎吟哦冲喉而出,她腿脚发抖,似有些站不住。
甚至弄不明白他何时把她的左腿抬起,并跻身欺近至蜜润所在。
待他挺腰挞伐,她勉强挤出一声惊呼,余下的呼声呜咽已遭他吞入腹中。
一如记忆中的痛楚,能将她硬生生劈开两半。
所幸他缓下动作,深深亲吻以作安抚,借着水雾缭绕的灯影,定定凝视她,微带喘息的口吻酝酿出疼惜,又自带得逞后舒畅的复杂滋味。
“亭亭,我……该不会在做梦吧?”
顾逸亭剧痛难耐,指甲在他肩头抠出血来,听他关键时刻还叨念不着边际之言,气得咬向他的下颌。
这一咬无疑刺激了本就亢奋的宋显维。
他强行托住她另一条腿,迫使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步步走向浴池,
“阿维……”顾逸亭紧咬下唇,鼻腔内哼出哭音。
她前世见识过他从温柔转化为野蛮的过程,感受过疼痛中亦有混沌的沉醉,只求他别因情致缠绵,一下子失了分寸。
满池热水,因躯体摩挲愈发滚烫。
他突破最初的艰涩后,重掌半熟不熟的技巧,进一步夺取她的神志与心魂。
昏黄烛影映着动荡不安的一池温水,在她眼中幻作漫天摇曳的星河,涌起层层叠叠的滔天巨浪,似乎下一刻,便要将她淹没。
两世磨难,剪不断理还乱,尽在深深浅浅的交换柔情中散退。
当夜,顾逸亭已然记不清宋显维如何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再丢回床上……只记得他不知疲倦,予以她一波比一波更激烈的热潮,仿佛要弥补数年来缺失的温存。
她总算明白,何谓“连本带利”的还债,以及……他背她回房前的那句“腿软”,意指何事。
孤灯颤颤,被翻红浪,娇喘与低吟交织,直至她疲倦欲死,在他无止境的轻吻下闭了双眼。
入梦前依稀听见,他温醇如陈酒的沉嗓,氤氲着浓烈痴缠与浅淡哀伤。
絮絮叨叨说的言语,她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
春燕迟迟,为恢弘宫城增添一缕灵巧气息。
顾逸亭在宁王府中歇息了三日,才敢随宋显维入宫。
因天家姐弟有要事相谈,她便与秦王妃、晋王妃作伴,缓步于连片桃李争妍的后花园中,笑看絮翻蝶舞,吸嗅馥郁花香。
骤风卷袭着深红浅粉的花瓣,如繁华梦碎般翩飞明灭。
顾逸亭的心犹为平静,笑容如常,更未多看一眼湖岸水榭中那墨灰色的昂藏身影。
如她昔日所言,她坚信夫婿不会做出忤逆犯上之事。
如若天威震怒,他们夫妻将功补过即可。
目送娇妻随两位嫂嫂离开时渐行渐远的背影,宋显维放下杯盏,源源本本讲述永熙八年那一场战役中瞒报军情的过失,并向熙明帝请罪。
他坦诚告知,有关路岷的一意孤行、江皓延的被动跟随,事后自身的心慈手软,且引发了后来江泓的背叛、与路夫人下毒谋害柳太嫔却误伤了太后等事件。
困扰多年的少年心结,在他真正成为男人后,因上达天听而解开。
熙明帝一语未发听完他的叙述,秀眉一挑,转而问身侧的丈夫:“二表哥,你认为该如何处置这胆大妄为又狡猾的家伙?”
霍睿言剑眉紧皱,略一思索,徐徐道:“打一顿屁股,关上三天不让他吃饭、不让回家看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