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晚饭做得晚,当夜宵吃的,洗碗洗锅洗盘子,弄完都已经九点多钟了,姜郁搬家搬出一身灰,非要冲个澡才舒服。

浴室里哗啦啦的,席漠燃心猿意马地帮她装写字台,边拧螺丝边问:“水热不热?”

“还行。”

席漠燃放下心,轻松把桌子抱进了书房。

姜郁的东西又多又杂,光衣服就一大堆。

七八件羽绒服,二十几件大衣,黑色打底裤竟然有五条一模一样的。

像什么针织衫啊,羊绒衫啊,毛衣啊,装了六个整理箱。

这还只是冬天的。

姜郁收拾完当季的衣服,又从衣橱里叮铃咣铛卸下一排衣架,挂的全是吊带,塞他怀里:“别给我揉坏了,都是真丝的。”

接着是鞋,及膝的长靴、短靴、运动鞋、板鞋、皮鞋、高跟凉鞋,鞋柜塞得满满当当,连起来可绕客厅一圈。

包和首饰不用说,估计这一年除了吃饭,把钱全用在穿上了。

看来是真没亏待自己。

他审视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咱家缺一个衣帽间。”

姜郁敏感回头:“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有话,我花我自己挣的钱,不要你掏腰包好吧?”

他正色说:“我说真的,卧室放不下。”

他现在好歹也是场面人了,出去谈生意,总不能回回穿一套,虽然不骄奢,但起码得有十几套换洗的,都压箱底,不合适。

姜郁发现自己的语气冲了一点,顿了顿,冷静下来:“房子小了就是这样,所以拜托咱家顶梁柱快点挣钱,一次性换个大房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男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不会再问父母要钱,何况席漠燃受“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熏染,成年后就自力更生了,这几年一直在打拼。

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姜郁洗完澡,在浴室里用风筒吹头发。

席漠燃敲门进来,给她披了条新浴巾,接过她的吹风机,抓起一撮毛帮她吹。

镜子上全是雾气,姜郁拿了张化妆棉擦出一小片,静静看着镜子里的他,镜子里的他也看着她。

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十分登对的璧人,长了一脸夫妻相,她也觉得他们很般配,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既然那么喜欢他,怎么就忍不了一时了。

大概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离婚,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在她和其余的一切中间做选择。

她等他很多年了,如今再结婚,也算是如愿以偿。

家里有男人还是不一样,干不动的力气活可以交给他,东西坏了可以让他修理,再也不用怕半夜有人敲门,清冷的房子里有了人气和烟火味,不想操心,可以无所顾忌地把挑子撂给他,心慌意乱的时候,可以让他替自己做决定。

哪怕在外早已能独当一面,也希望有一个避风的海港,能够容许她暂时软弱,有一个粗壮的枝头,能够供她片刻栖息。

席漠燃素来强势,可她偏就喜欢他的强势,当初嫁给她也多少带着幕强的心理。

像她这样厉害的人,只会找一个比她更强大的男人,倘若他真的卑躬屈膝,对她行三拜九叩之礼,她才真的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她爱席漠燃一颗赤胆坦坦荡荡,爱他威风凛凛贫贱不移,同时她也知道,他并不如他所表露出来的那般心高气傲,他心怀宽广、平易近人,只不过她自私,只希望他只对她一个人好,而不是牺牲他们的感情,成就什么人间大爱。

她想独占他,和他朝暮与共、长相厮守。

席漠燃也在看她,看他没能照顾周全的妻子。

老人家总是教育他,无私奉献是人类最高尚的精神追求,要回报祖国,忍耐克己,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不曾考虑到,在这个过程中,慨他以慷慨到了姜郁头上。

其实他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只不过习惯了多做事少说话,没跟她解释,也没想到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并没有资格要求她和自己一样什么事都闷不吭声地扛下来。

上午的游戏是专门给她设置的,他花了很多心思做功课。

网友说要想让女孩子感动,就要记得所有纪念日,要记得她的生理期,要记得她挑食,想解开误会,就得说出真相,忏悔一定要沉痛,要把错误通通揽到自己身上,就算没错也要低头认罪。

他一试,果然有效,不枉了他做了那么多笔记,最后还要小心翼翼销毁证据。

至于那些厚重的爱,早就融在了和她相处的细节里,怎么说都说不完,不如什么都不说。

他给她烘干头发,靠着她,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看着镜子里的她说:“你都有白头发了。”

有白头发不是正常的吗?像她这样在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年轻人还有很多,不少凌晨三点都在工作,她在朋友圈里还见人晒过少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