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他们新婚。在锡耶纳,晚餐安排在城区最好的酒店花园里。
他们住在酒店顶层的蜜月套房,布置了满屋子的玫瑰花瓣,客厅的桌上还有赠送的香槟和蛋糕。
程杉倒出香槟,与他交杯。她告诉叶臻:“我听童菲说,新婚夜要喝香槟才能相敬如宾的。”
说完自己被自己逗笑了:“虽然她总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吧,但是这种话还是要听一听。”
她高兴、紧张的时候,话也多,又道:“她还说,新婚燕尔这个词很不吉利,这个词最早出自《诗经》,说的是弃妇悲诉原夫再娶,与新欢作乐,后来才慢慢用作新婚贺词的。而且燕尔燕尔,总让人想到劳燕分飞。”
咕咕叨叨的,直到两人依次洗完澡,和往常一样关灯睡在床上的时候,还在说:“也听说,日本传统婚礼,新婚夫妻双方要喝339杯交杯酒,也不知道喝完还……”
她其实只是话赶话说到,可是现下的气氛她提到日本,总让人难以自制地联想到雪奈的“夜半歌声”。
程杉说着说着,自己也意识到了,声音慢下来,但已经在嘴边的话还是顺嘴溜了出去。
“……也不知道喝完还能不能洞房。”
程杉心里一咯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澄清,急吼吼地说:“我没有暗示你的意思哦。”
叶臻忍不住笑起来。
程杉在被子里一蹬腿,抬手去捂他的嘴:“不许笑。”
她手心出了一点汗,被很快翻身覆在自己上方的叶臻惹得语气也紧张兮兮的。
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今天也要我自己主动。”
叶臻顿了顿,语气不明地低声问:“从前……都是你主动?”
程杉面色赤红,没回答就被他的吻堵住了嘴巴。
他们的初夜,程杉总觉得程见溪一心在证明什么。前戏过后,他的动作就再也没有温柔可言,两人的力量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而他急迫又不知节制。
进去后,程杉疼得发晕,几次想打断他,可黑暗里的他对她身体的探索孜孜不倦,似乎格外激动。这让程杉有点不忍心,不想扫他的兴,于是咬牙忍了下来。
程杉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舒服,听说第一次会疼,但疼一下子,过后应该就好了。可她不是,她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痛苦。明明童菲跟她说,两个情投意合的人水|乳|交融,简直能在眩晕里感受到生命的真谛。
现在眩晕有了,生命的真谛?难道指的是生产时,母亲的阵痛吗。
转念又一想,童菲也说过,这世界上的大多数女人,无法通过**获得性高潮,承蒙上天眷顾的女人还是少。
程杉心情低落,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缓慢,程杉终于明白过来他那天在听到雪奈的叫声后说的那句“这才多久,算什么厉害”的真正含义。
她更难过了,几次想认真配合一下,都忍不住痛到哼唧出声。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她小声的哼唧,他的动作幅度更大。程杉赶紧闭嘴,打死也不再开口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次结束,程杉死狗一样趴在床上喘息,头上冷汗涔涔。叶臻愈战愈勇,凑过来与她接吻,末了,信心满满地说:“我还可以……”
程杉面如菜色,终于服从了身体的真实警告,不敢打肿脸充胖子,哇地一声哭了。
叶臻被她哭得莫名其妙,拧开床头台灯,看见程杉发根尽湿,像是累着了。他伸手去抱她,却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将脑中的相关知识储备全都转化成实践,可效果似乎并不好。
叶臻突然觉得紧张:“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
程杉一半是疼,一半是对未来婚姻生活的担忧,抽噎道:“够了够了!你很好,也很持久!对不起!我身体素质不达标,给不了你想要的!”
叶臻迟疑了几秒,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他脸色骤变,掀开被子,接着微弱的灯光辐射,看见她腿间的鲜红色。
他明明记得,程杉生理期已经过了。
叶臻如遭雷击,嗓子干哑,脱口说道:“你是……第一次?”
他的疑问语气并不明显,程杉还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拔,没有发现不对劲。
她用不停说话来分散注意力:“我太疼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形容一下给你体会哦——你一会儿去浴室,用搓澡巾在舌头表面用力刮擦四十分钟,差不多就可以明白我的痛苦了。对了,咱们的浴室是不是没有搓澡巾?啊,意大利人真过分,他们都不搓泥的吗?”
……
叶臻真恨不得给自己几拳,他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程杉说:“我们去医院。”
程杉云里雾里,被叶臻这认真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她喃喃:“性|生|活不和谐,医院有得治吗?”
“……”叶臻虽然很介意程杉的前半句,但现在不是辩解这个的时候,他说,“你出血了。”
程杉低头看了看——还真是,都疼麻木了,没感觉到流了血。
她说:“我们学校有生理卫生课啊,你那会儿逃学了吗?第一次会流血的,说明处|女|膜破裂,这很正常。”
叶臻低声说:“小杉,你今年23岁了,第一次不出血或者极少量出血才更正常。”
程杉懵懵的:“所以?”
“是我的错。”叶臻很努力才能让自己的极度沮丧自责的情绪不那么外露,他说:“这是阴|道|裂伤。”
……
程杉旗帜鲜明地拒绝了去医院这个提议,她把自己包进被子里,像一只愤怒的蚕蛹。
“我思想狭隘!我不要因为这个去医院,这种事简直比‘嘴里塞了电灯泡去医院取’的丢脸程度还要高十倍!不,一百倍!”
叶臻弯腰哄她:“乖,没有人认识你的。再说了,受伤去医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程杉哭腔渐起:“这是我们的新婚夜,新婚夜谁会在医院里过啊?再说了也就是一点皮肉伤,我相信我身体的自愈能力。”
伤在那样的地方,严不严重,会不会发炎,需不需要塞药都不清楚。叶臻实在很难被程杉说动,他直接上手去掀她的被子,板着脸说:“不行,必须去。”
程杉跟他较劲,眼看落了下风了,就苦着脸喊疼,叶臻根本不敢用力。
她软硬不吃,最后叶臻实在没有办法,无奈地半蹲在床边:“小杉,你这样我很难受。”
程杉这才试着跟他讲道理:“你也不要太紧张,第一次谁都没经验啊。今天实在太晚了,折腾着去找医院,我一定会很不舒服的。要不然我们先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好转的迹象再去医院好不好。”
眼看叶臻有动摇的意思,程杉赶紧放软了声音:“你抱抱我啊,你抱抱我我就不那么疼了。”
明知道她是在撒娇,可叶臻还是妥协了。
他抱程杉去浴室清理,看见她身上也有揉捏发红的痕迹,轻轻蹙眉道:“做的时候,怎么不说?”
程杉顺口道:“我看你挺带劲的,简直如狼似虎,不想打扰你。”
叶臻:“……”
程杉瞟到叶臻一脸“给我好好说话,否则没完”
的表情,知道马虎眼打不过去了,才蔫蔫地说:“就……很少看你对我这么热情啊,我很喜欢,万一我喊疼,你肯定就不愿意了……”
所以忍一忍也没什么,你能尽兴就好啊。
叶臻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擦干水渍后,他把程杉带回床上,非常严肃地矫正她道:“小杉,我不知道你从小所受到的有关这方面的教育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不是一个索取一个付出,而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只有我有快感,那毫无意义。”
程杉又累又困,窝在叶臻怀里嘀咕:“你这个人,得了便宜就卖乖。”
叶臻双手捧着程杉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小杉,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很认真。”
她没睁眼,只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叶臻执拗劲上来,他说:“你不知道。”
程杉不得已张开眼,辩解道:“我真知道。”
叶臻:“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爱你,我也费尽心思地想要取悦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