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大家都因为这场千年难遇的大雨感到高兴,四处都一片欢声笑语,没谁会在这时候在意阿九躺在那片荆刺里。
隐无欺十分无奈的站在阿九身边,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仇报了,气也撒了,可安慰人这方面,他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才能解开阿九心底的伤,他甚至想强制消除阿九这段记忆,可阿九现在处于自我封闭状态,强制消除记忆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他一筹莫展地站在那里,第一次感受到焦头烂额是个什么滋味,可偏偏那些等着刷塔的战将们嬉水喧闹还高兴得很,隐尊大人略微不快地横了一眼。
大雨突然就变成了冰凌,利剑般从天空中射下来,扎得大家抱头鼠窜,不过片刻,旧州塔周围就只剩下阿九,和一脸愁容的隐尊大人。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把阿九带回茧屋再说。
这次阿九心伤很重,伤心了很久,火炎州的大雨也下了很久,久到蚩尤将邸后面那条蓄水深沟都已经被填满了,他才稍微做了点反应,轻轻的抽搐了一下。隐无欺一直守在旁边,立刻就捕捉到这丝变化,看着阿九又要接着消沉,他一急,便一把揪住阿九的头发将他从吊床上扯了过来。
“嗯~”阿九呻.吟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灰暗,看不见半丝光亮。他近乎心灰意冷,失水太多,唇色也十分暗淡,像个久病不愈的病人,虚弱得可怜。
隐无欺眼底暗了暗,低头便吻了上去:做点他喜欢的事,总该好吧!嗯……顺便渡口气过去。
红唇轻触,阿九瞬间被点燃,反手就搂过来了。
……?!
隐无欺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放开手,将阿九压在吊床上面,想要起身,奈何阿九的腿已经缠上腰了,他便只能半撑着扑在阿九上方,有些无语地看着阿九满脸得逞的笑,和那眼底泛出细碎光芒。
小混蛋,还以为有多伤心呢……隐无欺微微皱眉。阿九识趣地松开腿,扁嘴道:“小气,多安慰一下不行吗?”
“不伤心了?”隐无欺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吻的治愈效果,坐在阿九身旁偏头看他。
“有什么好伤心的。”阿九哼哼着,揉了揉被扯疼的地方开始抱怨:“你也真是,温柔点儿不行吗?脑袋都要给你拽长了!”
“不伤心就是怄气?”隐尊大人一直揪着的心,这才放回原位了。
阿九盘腿坐了起来,撇嘴:“那是有点儿了。”
隐无欺垂眸:“一点儿?”
阿九抓着脑袋,一脸无谓:“可不,比起听见人家说我是个什么玩意儿那次,可不就是一点儿咯。”
“那次,很久吗?是什么事?”隐无欺突然压制不住心底的好奇,想知道更多的阿九,在那些他不曾注意过的时候,阿九到底是怎么样的。
毕竟是心底的伤疤,阿九并不想提,可看见心上人那眼神,还是无奈的开启了回忆:“那天的碧落海好漂亮,边上的琼碧宫好像在举行庆典活动,很热闹,我好奇啊,就凑过去看看嘛,又没想怎么样,谁知道他们都看着我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能偷摸上七重天来!可是……我,我就是碧落海里化生出来的啊。”那种在自己家里被一堆人指责是外来者却还无力辩白的心情,实在难以描述,他停下,缓了一口气,才又说,“碧落海里没有其他水族,就只有我一个,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缩在海底泥沙里躲了一千多年,好像还能听见那句话,我就只能趁着下雨,逃到一重天的水域里了。然后,才看见了很多水族,可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跟岸上的种族也不一样,我还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玩意儿,只能尽可能的躲藏着观望,生怕又被说是什么玩意儿。”
他那声音低柔缓慢,还有些哽意,又有些倦怠,藏了一股说道不明的委屈,却又一脸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后来,我发现,在水里,我游得比所有水族都快,而且想避开他们,他们根本看不到我,在陆上,我也比那些族类速度快,我的力气也很大,是他们的很多倍,而且还不用吃东西,还会自己下雨,下过雨后,我可以瞬移到我想去的被雨淋过的任何地方,我什么都比他们厉害,比他们好,我就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是个比他们强得多的玩意儿,然后,我就不再伤心了。”
隐无欺默默听着,好像能理解却又不太理解,他和阿九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他想说点儿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现在的心情,还好阿九没有介怀多久,又嬉笑起来:“走出这段卑微的心情,我可是花了三千多年呢,比起来,之前那点儿不痛快是不是就是一点点儿!再说,我现在可强了,哪能让谁说点什么就伤到了!”他看了眼隐无欺,又说,“现在嘛,这九天之上,能让我伤心的,就只有你和父神了。”
隐无欺听得耳郭发烫,但还是纠结:“那你之前到底在怄什么气?”
提起这事,阿九是真的气:“哼,我不服气,遨烈那种白痴都能点名赐姓成为嫡系,还首座,我呢,点化成形转身就走,屁都不给一个!丢我一个人在那里,要不是小蝴蝶捡到我,我还不知道化了形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