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座位了,那儿不就是空的嘛?”那剑客说着话时,握着剑指了指富人公子的旁边。
“实不相瞒,这些座被那位公子全包了……”茶棚老板说着这些,心中却害怕得罪了这两边的任何一个人。
已经听到他们对话的年轻人,开口说道:“店家,无妨。让他过来坐吧。”
听到年轻公子这么一说,剑客也不再搭理老板,朝着那边空座走了去。经过那些下人时,倒是被他们靠在桌子脚上的布袋子吸引了。看那些布袋的形状,里面之物棱角分明,一看便知是利器。坐定之后,正对面是那年轻公子的管家,一副铁色面容,似乎也不简单。倒是这年轻公子,说话和善,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一般。
“少侠,这是准备往何处去啊?”见剑客坐在身旁,年轻公子拎起茶壶为他倒了杯水。那管家见了,急忙起身欲接过茶壶,替他的公子倒茶,却被公子示意坐回原处。
“游历江湖,随处而来,随处而去。”说完也不客气,一口饮尽。
“天下之大,确实该四处而行,游历一番。只是现在战祸不断,江湖也不安宁,这样出行,难免会有诸多不便。”
“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看你的装束,应该是个富人家的公子,不曾经历过艰难辛苦。说来,这世道越难,日子越苦,出行游历才更能有所历练。若是太平盛世,对于我等剑客,还又哪得磨炼可言啊……”
剑客未说完,那公子听他这话与自己的想法确是相反,一时觉得这人怎会如此不懂得百姓疾苦,太平难求的道理。想到这,只听剑客又说道。
“此为其一。其二,乱世之中,百姓受苦,朝廷无助,此时我等这些江湖侠义之士更该挺身而出,救民纾难。此才为大丈夫之所为也。”剑客说这后半句时,倒是有故作高论之嫌。但是那年轻公子听在耳中,似乎感同身受一般。
“话又说回来,看你这富人打扮模样,还有这随行护卫,莫不是当官的弃城逃命。如若这般,可别怪我剑下无情,杀了你们这些于民无益的狗官。”说时,剑客却有拔剑之意。
对座管家听他这般说辞,似要出手一般,立起身来。幸亏公子按住他的手,方才未动手。
“少侠说笑了。看我这样子,逃难倒是真,当官却是不然。再者,我若为官,即使没有多少才能,也一定竭尽所能,勠力百姓,为这乱世的百姓谋求一份太平。”公子义正言辞,听得他不免羞愧。
“兄台,刚才得罪了。现在这年头,不为官却还能有如此打扮的人已是不多,再者,看你这出行,一众家丁随行的样子,像极了官宦人家。这才口出狂言。勿怪,勿怪。”说完,笑了两声。
剑客已然听出这公子言谈文雅不凡,虽然与他身份不同,但是两人志向颇为相似。一时间倒是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笑时,那老板已经端了一盘油煎豆腐,一盘青菜小炒,外加一盘子面饼上来。乱世之中,能有这些东西,已是不易。却又不知那老板从哪儿又抱出一个小酒坛子,两人甚是惊喜。那茶棚老板只是憨笑两下,也不解释,但是不难猜想。
俗话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交谈甚是相投,两杯酒饮罢之后,更是说了好多。
过了许久,众人吃完饭。剑客掏了掏身上,发现一文钱也没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年轻公子看着他衣衫已是破旧,想必在这江湖上已经游历了很久。看他那神情便已猜出他此刻的窘境。
年轻公子示意管家一眼,只见那人拿出一锭银,交于茶棚老板。那茶棚的老板见了激动不已,因为在这乱世,这一锭银子足够他们一家老小生活好几个月的。
“萧兄,虽然你是随处而行,随处而去,但不知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剑客抬剑一指:“那儿!”
年轻公子见他所指方向即是自己要行方向,虽然不知他的目的地是何处,但还是开口邀请到:“我们也走这条路,若是萧兄不嫌弃,在下斗胆相邀,一同行路如何?”
“既然同路,那就同行一段也是无妨。”说完,剑客打了个酒嗝,装作略有醉意一般,其实只为了掩盖一下刚才的尴尬而已。
两人刚才说话间,相互之间早已言过姓名。年轻公子知道这剑客叫萧易寒,年轻剑客亦知晓这公子姓李名言君,甚至那管家叫宫夜也都知晓了。
“公子,天色已晚,四下看去不见人烟,只有这一间破败的山神庙。今晚只能先委屈公子在这住一晚了。”一行人行到一处小山边,四处望去,没有地标,不知到了何处,只有路边一间山神庙夜间可避风寒。名为宫夜的管家向主人报告这些情况,李言君从唯一的马车上撩帘而下。萧易寒一路上与宫夜分坐在马车外边两侧,此刻也早已下了马车,上了高处眺望各处。
太阳已然下山,光线逐渐隐去。人间四月,虽然天气转暖,但夜间仍是寒冷,山间湿气又重,这一夜倒是不易过去。
李言君看了看天边的暗云,心想只能如此:“吩咐下去,多捡些柴火来,以备夜间生火所用。”
“是,公子。”
一团火焰在庙殿正中燃的正旺,李言君坐在山神石像下已是铺了好几层稻草,又盖了一层厚厚衣物的木案上。虽然这样,然而他看上去还是不大习惯。萧易寒也找了一处石板,铺上一层稻草,盘坐在上。对于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他,这样的环境相比之前的很多情况已经很好了。宫夜在得知萧易寒是清潇门人之后,通过一路上的观察,才对他渐渐放下警惕,否则绝不会容许一个外人住在李言君如此近的地方。他一个人坐在火堆边上,靠着一根梁柱,不时的往那火中加入些干柴。其他随从,四人在内,四人在外,尽皆守着山神庙口。看这样的守护阵势,倒不像是普通的家丁仆人能有的样子。
萧易寒虽然对李言君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倒是还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更何况,一路上,他已经确定这个公子确实是不懂武功,文弱书生一个。如若是真要注意提防什么人,可能更该是随行的管家宫夜与那八名仆从。
夜逐渐加深,萧易寒坐在原处,闭目凝神,虽然有些睡意,但是四周声响还是能听得真切。从周围的声音中可以听得出,李言君虽然不甚习惯这样简陋的条件,但是行路劳累,现在早已睡熟。那宫夜气匀无声,若是不睁眼去瞧,倒是真不知道他同自己一般,也只是身体危坐,闭目而已。
火光渐渐暗弱,想是已经到了后半夜。山间一丝动静也听不到,即使是一声夜莺啼叫,或是春水涨落的声响,都似被避绝了一样。
每个人都似睡意正浓一般,眼睛紧闭。
却忽然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的人。一庙之中,公子,剑客,管家,仆人,全都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周围,心中莫名究竟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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