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去把那个叫迈可的男孩子叫过来一下。”
服务生答应着去了。她把香烟在面前的烟灰缸里捻熄，很紧张不安的样子。
我的心也开始跳起来。我真想马上站起来跑掉。
石头过来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直视着他母亲的眼睛，镇定地问：“方太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方太声音发颤，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方太叫我迈可就行了。”石头说。
“你今年多大了？”方太还在追问。
“24。”石头告诉了她。
“你是本地人？”
“是的。”
“你的父母，他们都还好？”
“他们都死了。”石头答得很快。
方太没有再问问题。
“方太还有事吩咐吗？”等了一会，见没人说话，石头又问。
他母亲缩在沙发上，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石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了许久，方太说：“我的石头也快24了。”
“我看他不是石头，只是长得有点像，气质完全不对头。石头整天嘻嘻哈哈的，哪有这么忧郁。”看石头在他母亲面前那么绝情，我只好这么说。
“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方太喃喃地说。
我扶着方太离开了俱乐部。“你看我这个做母亲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她的眼圈又红了。
到了电梯跟前，我谎称还要在商场里逛一逛，把她一个人送进了直达1楼的电梯里，然后又折返回来，在接待室里继续等着石头。
大概又过了快一个小时，石头才陪着尹小姐走出来，他脸上挂着笑，很随和地听着那女人在说什么，然后他回答了一句，把那女人逗笑了。他把那女人送出大门，鞠躬告别。一转过身，他的笑容便马上收了起来。看见我还坐在接待室里，他走了过来。
“她走了？”他问。
我点头。
“帮我到楼下买包烟来，”他说，“这里的烟太贵了。”
“什么牌子？”
“随便，便宜的就行。”他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我跑了出去，烟酒柜台设在一楼，我跑到电梯跟前，电梯还在15楼，缓慢地上升着，我焦燥地等着。
等我拿着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石头还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靠着，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烟，说：“万宝路，这么贵。”
“我愿意。”
他打开包装，抽出一支，我拿出刚买的打火机要给他点上，他没让我点，自己接过火机，好不容易才点着。他深吸了一口，半天才吐出来。
我第一次看见石头吸烟，他的动作很纯熟，显然不是第一次。
那个叫戴维的领班一路小跑着进来了。
“你怎么能在这里吸烟？”他责备道。
“对不起。”石头赶紧将烟熄灭，丢在烟灰缸里，他捻烟的动作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我的心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这个俱乐部里的会员？”他突然问我。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很歉疚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们这样见面的。”
“无所谓。”石头说。
“其实，”我偷眼瞧了瞧石头的脸色，说：“你妈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她要疯的样子。”石头冷冷地说。
我们一起走出俱乐部。
“尹小姐没要求你怎么样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目前还没有，她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知道反正老鼠是逃不出猫的手掌心的。”
“你母亲……”我还是想劝他和母亲相认，那样也就不用在这个乌七八糟的俱乐部熬下去。
他打断了我，“别跟我提那个女人。”
我闭上嘴。
“我要赶回去了，再晚，公交车都要收班了。”
“你们没想过在这附近租房？这边是商业区，擦鞋的生意说不定要好做些。”
“我打听过，这边的房租太贵了。”
我们到了车站，石头要搭的车正有一辆在站上停着，他对我说了声“再见”，跑了上去。
我也搭了一辆公共汽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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