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回流风同陆檀回了大齐一趟,接手天泉庄各项事务后,大齐那边的庄子每半月会差人送一份总结过来,一来是汇报庄子里的各项事务,有时候是有较大事务需要流风授权做出决策,二来是跟流风报告当年宁侯府灭门一案的进程。
十日前,他们收到了庄子里今年的最后一份报告信函,上头说到,当年宁侯府灭门一案已经查到了些眉目,只是有些细节尚待确认。庄子里的长老已经做主派人去了当年宁侯换防的地界确认,相信明年开春便能有个答案。收到信件的当晚两人便打定了回大齐的主意,只是这一回到了大齐若是真找着什么证据,便是要给宁侯翻案的,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也糊弄不过去,所以就决定趁着这回入宫将这件事情同陆诗文讲了。
陆诗文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即使做了母亲之后,仍然被萧铖纵的无法无天。谁知她在听到二人要回大齐之后的第一时间,便抛出了一个问题,道:“一年前你们消失的那个月可是回了大齐?”
二人目瞪口呆,这种消息萧铖是绝对不可能透露给有了身孕的陆诗文的,两人想了片刻也不知当时是哪里做的不够好,露了马脚。
“你二人,莫当我傻了才好。江城到平城,日夜兼程不过几日就能到,你们可好一走走了一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去入货的,连铺子里卖了明德坊的货都是我先知道的。当时我便觉着你们有事瞒着我,不过我亦想到,许是因为我怀有身孕,你们怕有些事情告诉我徒增烦恼,所以我便没问。”陆诗文一身华服坐在自己殿中主位,下头坐着的两人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一国之母的压力。
她饮了口热汤去方才席间沾染上的酒气,又道:“方才不是有许多话要同我说么,怎么这会儿又哑巴了?”
陆檀打个哈哈,再三说是为了她好,又连连保证说其实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回去确认一下,也没能将这事情糊弄过去。
陆诗文脸上佯装出两分薄怒,只说:“莫不是我从福亲王府出嫁,哥哥便忘了我是父亲的女儿,是宁侯府的后人?”
“哪敢,哪敢。”陆檀连声道,“你即使嫁入了宫中在我这儿仍然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陆诗文的脸色终究没有绷太久,柔声道:“哥哥知道便好。我自己也清楚哥哥当初为何瞒着我,也知道你们今天为何又告知我。我如今虽然人在深宫之中,做了人家的母亲,但当年的血海深仇一刻未敢忘怀,哥哥此番回去,若真是能找到当年加害父亲的元凶,还请一定告知我。能把父亲从那样的地位拉下来的人必定不会是善茬,若哥哥有任何难处,一定要记得你妹妹如今是瀛国的王后。”
陆檀心知如今日子过的再怎么顺遂如意,当年的事情始终是横亘在他兄妹心中的刺,自然答应了。
大年初五的时候,陆檀带着流风和小安出了皇宫回府。那几日两人守在府中旁事什么也没有,关起门来,仔仔细细核对了庄子里和闻香阁的账目以及未来半年的发展计划。然后分别到庄子和闻香阁交代了相关事宜。
初十那天早晨,二人早在宫门大开之时赶到了皇宫,同陆诗文告别后,便踏上了回大齐的路程。
上一回回去的时候,前路未知,大齐的局面如何,流风能否顺利接手大齐的庄子,那边的人对自己要查的事情又能有多少助益,一切都是未知数。即便如此,当日陆檀同流风踏上船的时候仍是仍是觉得心中满足。
这一回,明明接到来信说是自己牵挂的事情有了消息,陆檀心头反而紧张了起来。趋利避害本就是人性,他也怕直接面对残酷的现实。
流风这两年几乎是日夜陪在陆檀身边,他的一切都熟悉,自然知晓陆檀心中的变化。他时常想说些好听的来讨陆檀欢心,想让他宽心,只是每每与陆檀对视他便说不出那些可人的话来。于是乎,到最后,每到住宿的地方,他便会借上纸笔,上一行前人所做的情诗,然后每日先起身,将情诗放在自己那边的枕头上。
陆檀收到情诗,心中欢喜,也不敢拿着去质问流风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日复一日将那些情诗收了起来,小心珍藏了。
这么走了半月,陆檀同流风再一次回到了天泉庄大齐的聚集地。
庄上的老人在半月前便收到了风,他们要回来,自然准备齐全。帮中人这还是第二次见到流风,仍是带了些好奇地同他道新年好。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该做的规矩已经做全了,所以这一回流风回来也只是循例去祭拜了先祖,便直接将几位长老以及调查宁侯一案的相关人员叫到一起了。
“过去一年着实辛苦各位了。我年前便收到了你们送过来的信函,当时本想立即回来,但一来函上欧阳说此事还有细节尚待查实,二来瀛国的庄子上也有些琐事需要了解,所以便拖到了年后。今日,我,还有陆公子回来,便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查到什么程度了。”
流风刚说完,坐在一旁的一位老者便起身道:“这件事情,从上回庄主回来之后我们就派出人着手查了。宁侯府的案子因为是粘上了叛国二字,侯爷又是在边疆出事的,尸骨都难寻,所以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前两月我们碰巧接了个京中富贵的单子,要查的是一位皇亲,谁知竟然发现了他好像同宁侯的案子有牵连,这才写了封信函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