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寒暄一阵,陆檀才带着流风出宫了。方才在宫中陆诗文给他瞧的那些东西他认出来了,确实是明德坊的,自己当初的营生做到瀛国来了,他也高兴,所以带着流风专程去了闻香阁一趟。
小安也是一个多月未见过两人了。虽说平日里都住在同一个府里,但他受了陆檀的恩惠,才有了今日这样的机会,自当全身投入以报答,每日恨不得一颗心扑到闻香阁上,每日上工比流风还早。遑论如今流风与陆檀日子过的蜜里调油,恨不得随时都只有两个人黏在一起了,所以大体上,三人是聚少离多,白白占了个住一起的名头。
也就是这样,当流风再次见到现如今成了大掌柜的小安,个子抽条,身上也云庭,往闻香阁门口一站颇有副小老板架势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从前小安是爬过陆檀床的。此情此景,他便隐隐生了两分嫉妒与危机感。
小安接手闻香阁不过半年的时间,但是其气质改变了许多,光是见到陆檀同流风时的仪态就能看出不同。从前他谨记自己是个下人,见着二人恨不得跪在地上此后,饶是流风同他讲了许多次亦收效甚微,作为一个被买来的下人,他总是怕的。
他的变化要从陆檀送他去读说起,毕竟学了些本事,耳濡目染了些生气质,再加上这半年来,被抬到掌柜的位置有了些底气,接触的人多了,自己肚子里也有了谋划,总之整个人气质大变,再不似从前那副卑微的模样。好的是,气质变了,人心总是没变的。他仍是敬重陆檀与流风,在两人面前表现出的那份尊重已然让人觉得舒服。
“二少爷小半年没到过铺子上了,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听小姐说前些日子二少爷辞官了,可是想回来继续做这商行的老板?若是这样当真再好不过,咱们店真快忙死了。”
“不是,我不回来,这店你做的好好的,我回来只会添乱。”流风喝了口小安端上来的茶,颇有些愤懑,讲起生意上的事情,他须得承认,自己实在是比不上小安。至少自己从前还在店里的时候陆檀从未有过这般轻松的时候。
“哪里的话,二少爷若是能来,少爷便无须耗费那么多精神想您,效率高一些,店里的生意自然好的多。”
陆檀听这话也是一笑,去看流风早就红了耳朵,没办法,这人爱红耳朵的毛病至今也改不了。
“罢了,我同你讲,这铺子如今全转到了他名下,你知道的,现而今他才是你老板,若是惹恼了他没你的好果子吃。”陆檀佯装严厉地训了两句,算是给流风个台阶下。
“前些天我同流风出了趟远门,也许久没到铺子上看过了,今日进宫才知道店里又入了些新货,觉得不错,所以来瞧瞧。”
“少爷说的可是我从大齐明德坊拿的货?”小安问道。
“正是,我觉得那东西甚好,亏你有心,还送了些给诗文,不过这样好的东西,你是哪儿来的门路?”
小安一笑,才答:“我哪里有什么门路,不过是上一回入货的时候王乃文提了一句,说是近来听几位老板说大齐有些好货。其实明德坊的东西我们还没有大范围的卖,当时我不确定这东西是否真的好,而来,我怕水土不服,万一瀛国这边不喜欢,货囤着,白白浪费了银子。结果这东西拿回来我一瞧,饶是我一个外行也看出来这是好东西,一推出便被抢空。好在当时我自己留了一套下来,这才送入宫中给了王后。”
“既是这样,今后有的便多入一些就是。罢了,我今日不过过来看一趟,下头生意好着,你且去忙吧,我跟流风这便走了。”
小安点头道好,起身将两人送了出去才又到铺子里帮忙。
回程的车上流风郁郁,不过他平日里总是一副表情,加上也不爱说话,陆檀一开始还以为流风只是累了,忙不迭带了人回去休息。连总管问要不要吃些什么,他也只是让人煨个鸡汤备着。直到等两人睡到一次,他一言未发流风就主动抱上来,他方知道流风有些不妥。
“怎么了?刚回来,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他抱着流风,轻抚着怀中人的背脊,生怕流风心中想法太多把自己给憋坏了。
“没人惹我。”流风轻声道。
“行了,没人惹你,那你为何不高兴?我若是哪儿做的不好还请大老板直说,毕竟您现在手握重权,我一个打工的,总要看老板脸色行事。今日从铺子里出来就这么样了,若是铺子里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同我讲就是,若是不愿意同我讲,也是可以的,反正你现在是老板了,所有人都听你差遣,千万不想把那些小想法憋在心里好不好?”
陆檀温柔的劝解,让流风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理取闹,才说:“不是的,哥哥,铺子里很好,是我自己不好。”
“你哪里不好了?这世上便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不高兴?不许跟我有小秘密,否则日后我有不高兴亦不告诉你,你自己想想可好?”
流风听罢,也不再扭捏,便说:“哥哥你从前为何不喜欢小安?”
“喜欢小安?”陆檀诧异,几乎是强忍着笑意,问道,“什么东西就我喜不喜欢他的了?你从哪儿听的风言风语,所以你这么半天就是在为我跟小安之间莫须有的关系烦恼?”
“不是莫须有,他心悦哥哥,我都知道。他,他当初不是上过哥哥床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