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故地2(1 / 1)

二人到京都的时候正好是月十五,那时天还没有黑。从前陆檀在京都也算得上是出名的世家子弟,所以安全起见,二人没有往城中心走,反而是住在了靠近城郊的一处客栈。

月十五,京都向来都是有灯会的,陆檀猜想流风从前在侯府的时候日日都在刻苦练功,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出来在这种灯会上玩,所以打定主意今夜要让他好好放松一番。两人到了客栈,陆檀只叫了两份小点心用来垫吧垫吧肚子,然后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天一黑就带着人出门了。

流风其人,前几日忙的今夕何夕都不记得,已然忘记今日是月十五,更不消提起记得今日京都是有灯会的。他只是以为因为陆檀身份不方便,白天出去难免会惹人注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选择晚上带他去逛逛。

因为客栈地理位置偏远,所以这次出行,两人雇了马车,老师傅也是个通透的本地人,走了两条小路很快带他们到了灯会所在的地方。

流风下车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灯会的入口处,眼中颇有些惊喜地看着陆檀。陆檀轻笑,拉了他的手就往灯会里头走。流风觉得两人这样颇有些显眼,挣了两下,奈何陆檀将他的手抓的紧,他挣脱不开,也只能随他去了。

陆檀没有猜错,流风的确是从未来过灯会。从前在侯府的时候他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听课、训练。往年十五的时候他母亲曾问过他要不要出去玩,要不要去灯会,但是他父亲总说那些地方去了就是浪费时间。男孩子年幼时总是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所以父亲不悦,他便不去。过了年幼的时候,之后他们里头倒也有中秋时分约着人一起出去玩的,但是他那时已经养成了沉默独处的习惯,不愿去凑那些热闹了。

流风看着自己面前五彩斑斓的灯,在转头看着紧紧牵着自己,嘴角含笑的陆檀,心中顿时被涨满了,他曾经憧憬的,想要的,如今都在眼前了。

陆檀之前最喜欢凑热闹,灯会这种场合已经来了无数次,所以在他的带领下,流风总算是玩的尽兴,吃的也尽兴。他也是今日才知道,流风在京都生活了十六年,竟然连京都最地道的小吃都没吃过,有些心疼,却也庆幸,自己有这个机会可以带着他去品尝他曾经错失的所有。

流风几乎是沿着花灯游览的街看了一路,吃了一路,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就将那心头的顾虑全部抛诸脑后,看到喜欢的灯就拉着陆檀的手停下,驻足观看。看到有人猜灯谜也能跟着陆檀一起猜两个,最后还赢了盏祈愿的小花灯。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最后也觉得时辰晚了,便朝高处走,准备在桥边放了祈愿灯就回去。流风放灯前,陆檀找人借来了笔,随手在上边写了几个字,然后才点了灯让流风放下去。之后流风一直问陆檀那上边究竟写了什么,陆檀就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便再也不问了。

灯放完了,两人也往回走,走了一半突然听见后头闹哄哄的,往后一瞧许多人都在往他们方才放灯的地方去,后头应当是出事了。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一起往后跑过去了。跑近一看方知有人落水,只是边上没有一个下去救的。旁边站着不停呼救的似乎是他的同伴。流风没有犹豫,轻盈地越过人群到了水面,捞起那人,放在他同伴身边,然后便往出口处去了。

两人在出口处集合上了马车很快回了客栈。陆檀方才下水救人,虽说功夫好底子也好,身上还是沾了些水。立秋已过,两场雨下来晚上凉得很,一回去陆檀就让人去洗热水澡换衣裳,他则是下去找掌柜的要了碗面。

等流风出来的时候他正好端了碗面进来。

“哥哥你饿了么?”流风一边将衣带栓好,一边门口走。

“我不饿,你过来。”陆檀将托盘放在桌上,唤流风过来,自己去拿了张毛巾给他擦头发。

那不是碗普通的面,陆檀方才下去就是跟掌柜的说请他做一碗长寿面,上面卧着个蛋。今日是流风的生辰,他并没有忘记。

“去年在丰城的时候你也是大晚上的端了碗面给我,那个时候我还说等到你生辰的时候也要带你去吃碗面,还说要给你买个小丫头,结果被陆诗文那丫头惹出的事情耽搁了。说起来我兄妹二人真欠你一句对不起,今日我代他跟你说了。”

流风本来就没有把从前的那些当作一回事,今日被陆檀说出来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只道:“没事的哥哥。”

“可别说没事,先吃面。去年我说过的要给你买个小厮,但如今就做不到了。”陆檀从怀里掏出本文,“这个东西我藏了许久,就是想在你生辰的时候给你。”

陆檀将那文翻开在桌子上,里头是一份加盖了瀛国江城官印的股份转让文。从前置办那铺子的时候,陆檀将股份分成了三分,其中三成是陆诗文的,他自己占了六成,剩下一成给了流风,因着流风当时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又确实忠心,的确算半个自己人了。

而如今摆在流风面前的这份文上头,陆檀竟然将自己所占的所有股份全部转到了流风的名下,也就是说如今的闻香阁流风占了七成股,成为了最大的老板。

“哥哥。”流风抬头看陆檀,脸上全是震惊。

陆檀则是将他脑袋轻轻掰了过去,仍是帮他擦头发,跟他说:“再不吃面就坨了,听话,吃完再说。”

流风的确听话把面吃完了,但那晚两人却什么都没有说清楚,陆檀只道他今后便是个身无分文的了,每日只能支写琐碎银子花花,让流风大方一点,干脆请他做了闻香阁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