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一看陆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谎言没能骗过陆檀,便不说话了,垂头丧气地上马,跟在陆檀后头往回走,心道今日不知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了。
实话实说,流风平日里听话的不行,随时都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半分也不会忤逆陆檀的意思,所以即使他说了谎,陆檀也清楚,流风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总之不会是什么坏事。只是他觉得流风既然有事不告诉他便是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便私心想趁着今日这事情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所以一路都黑着脸,任流风在后头低丧着脑袋地跟着。
等回了府用饭的时候也是板着张脸不理人,最后流风实在没了法子,用完饭后主动跟到他房里,从背后环着他,自暴自弃将脑袋埋在他脖颈处,轻声在后头说:“哥哥,我错了。”
流风的声音细又软,热气喷洒在他脖颈处,陆檀觉得痒痒,几乎是那一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美人计”果然是最好用不过的。他本想再坚持一下多黑会儿脸,让流风知道欺骗自己的后果,但这会儿他更想用其他方法来教训他。
彼时天还没有全黑,陆檀松松地握住流风的手然后转身,然后就将人带上床去了。流风在两人的□□上向来被动又怕丑,明明有时候整个身体都软了,嘴上却是不肯溢出一丝声音的,于是这一回陆檀半威胁,半哄骗的,终于达到了自己“丑恶”的目的。
两人开始的时候天还亮着,等收拾完了,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外头更夫已经敲响二更的号子了。流风眼角都是红的,懒懒地靠在陆檀身上,被陆檀搂着,总归是满足的。
至于陆檀更是满足,方才流风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喜欢,欢愉时刻,他才明白了先人所言“温柔乡,英雄冢”的意思,那会儿若是有人要取他性命,他便绝对逃不过。此时他一手搂着流风,一手玩着人家的头法,刻意地沉了声音,黑着脸道:“今日可知道错了?”
流风懒懒答:“知道了,知道了。”
陆檀听着流风讨娇的回答,没忍住咧了嘴角,还是说:“怎么,你还不耐烦了?自己说说错在哪儿了?”
“不该骗你说不回来吃饭。”
“算你还清楚。自己说,在外头偷摸着忙了这么些日子是在干什么?不许说谎,前两日我便差人去将军府问过了,这几日瀛国风平浪静,一无外患,二无内忧,军营都在休整期,可不许说你每日都在军营。”
流风的确是瞒了陆檀一些事情,当初自己做着事情的时候就知道,以陆檀的机警自己是瞒不过去的,只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心说能骗一日是一日,总归想做的圆满了再跟人说。
“到底是什么秘密?还不愿意跟我说了?难不成如今成了将军,有了权势就想在外头金屋藏娇,养了个人,你说说是不是不要你这府上的糟糠了?”陆檀见流风沉默,便没好气地问道。
“没有,没有金屋藏娇。”流风真真是服气了,心想自己若是不说,陆檀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更离奇的话来。
“哥哥,侯爷的事情,你想过要回去报仇吗?”流风拉开一点儿距离,十分认真地看着陆檀,问他。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陆檀有些诧异。
“不是突然想问的,是一直在想,从我们到瀛国的时候就在想。那个时候我知道哥哥心中很不甘心,若不是心中存了报仇的心思,怕是只想自己也跟着侯爷夫人去了。但是刚到瀛国的时候,我们身上除了些钱什么都没有,所以报仇的话一个字都不能提。”
“我大抵知道,哥哥初到瀛国的时候是想到江城做些生意,一方面能赚些钱银,不至于坐吃山空。最好的是能赚些银两,将小姐风风光光地打发出去。二来,江城是天子脚下,官员架构最为复杂,品级森严,但也最容易找到漏洞,见缝插针,哥哥想结识些权贵,多了解瀛国的格局,看能否从探听到一些消息。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到瀛国一个月就遇上了王上,更没想到王上曾经与小姐结缘,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如今的情况,小姐已经成了瀛国的王后,王上待他真心,至少现在是十分真心的。哥哥在江城的生意也上了正轨,店里大小事务由小安看着,账房先生请了三位,马上又要开分店,平城的事务也都顺利,王乃文是个靠的住的,王上给的“车夫”又极尽责,一切都井然有序,哥哥即使不去店里,也有大把大把的进项。所以我想问,哥哥在如今这般安稳的情况下,还想查明真相报仇雪恨吗?”
在陆檀的印象中,流风一向是不善言辞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若是他不说话,两人能闷一下午。而且他的不善言辞是由始至终的,就算是醉酒的时候,也是乖乖坐着,一言不发的。陆檀没有想到流风突然会说这么多话,更没有想到流风会想到这么多东西。
刚到瀛国的时候,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复仇。既然有人害的他家破人亡,他便想自己即使赴汤蹈火也要找到背后的人出来,大不了同归于尽。那个时候唯一能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有自己的妹妹。他总觉得陆诗文是侯府的小姐,即使出了门,即使流散在外面,仍旧是府上的小姐。只是后来才发现,陆诗文比他想象中坚强的多。他们一路这么走过来,从屡次遇险,到最后看着陆诗文嫁入宫中,而自己也得以在江城有一隅之地安顿下来。寻常时候他没注意到,直到现在流风提起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已经许久没有想到要复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