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爱慕3(1 / 1)

“他身上有伤,回来走的应当是大道。送急报的脚程应当比他们快几天,我若是快马加鞭两日就能赶到军营。等等,上次王上到府中的时候是否给了你一块通行的令牌?若是有,你就一起给我,他如今不知情况如何,我若是过去了他睡着,怕是连他人都见不到。”陆檀一到门口,就将马扔给了下人,自己跟陆诗文往屋里去。

陆诗文虽是从福亲王府上嫁的,总归大多数时候是住沈府的,所以房间里堆积了许多东西,此时翻找了许久,才收拾了个小包袱出来。

“绿色那瓶是外用的,不知他中毒后外伤如何了,这个只要用上都能有所缓解。蓝色那瓶你看着用,若真是命悬一线,便给他喂上,只要不是即刻能让人毙命的□□都能拖上几日的,不用担心药量,尽可能给他吃。明日我大婚之后便去求王上旨意,让他准我离宫去寻流风。”

陆诗文又从怀中掏出块牌子还有块古玉,一并给了陆檀。“这是王上赐的腰牌,入宫就是毫无阻滞了,但是能否入军营不得而知。对了,流风是跟着福亲王次子一起的,那是大军的总帅。这块玉是前几日福亲王给我出嫁用的古玉,据说是他们家传家之物,他们家的人都认得,你若是被人拦下便将这玉交给他看,他一定会认得。”

陆檀将陆诗文给他的东西接过揣好,茫然道:“好,好。我先走了。”

两人一同回府,又一同出门,彼此都没有说起明天婚礼上的事宜。陆诗文从福亲王府出嫁,陆檀的身份本来就很尴尬,但几位王爷和萧铖都体谅他,给他安排了个身份,让他也能在婚宴有一席之地,亲眼看着自己妹妹出嫁。他这段日子也是为了陆诗文忙得心力交瘁,可此时,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见到流风。

陆檀自己牵了马往外走,走到门槛的时候才说:“回去的时候就不要骑马了,坐马车回去。你这一身红彤彤的,实在惹人瞩目。哥哥对不起你,你大喜之日,未能亲眼看你出嫁……”

“行了,哥哥,再玩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丰城外的驿站了,我明日定会高高兴兴地出嫁。我穿嫁衣的样子哥哥已经见到了,不会有遗憾。哥哥你,一定要带他回来。”

陆檀没再说话,只是慎重地点头。

此次出城,陆檀来不及跟任何说,也未来得及准备任何东西,身上只背了个小包袱,里头装的是给流风的药和令牌。好在他出门向来会揣一些银票,才能供他在驿站换马,租车。刚出发的时候他心境混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朝回朝的方向走,然后像傀儡一般在驿站吃饭换马,这一跑就是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除了吃饭换马的时候他都是骑在马背上,愣是让他跑了三城。只是他心中再着急人都是肉做的恶,这么跑了一天没休息,他终于在到达第五个驿站的时候跌下了马。他本身是个不耐痛的人,可是当日他从马背上摔下去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不痛的,比起他怦怦直跳的心,那点痛,未能引起他的注意。再到后来,驿站里有人出来扶他,他向店家讨了口水喝,等稍稍平静一些,立马买上干粮水袋,租了辆马车,雇了个车夫就出发。

驿站的人见他面色惨白又心绪不定,都劝他歇一晚再走,他却全部推了,让人给他找了个经得住长途的车夫,就上路了。

陆檀坐在车里啃了两口干粮,又喝了许多水,不用全神贯注去操控方向,他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了。他颓然坐在马车里,自己都想不通如何走到了这一步。

流风跟了他已经不是第一回伤得不能动弹了。

第一回在来瀛国的沙船上,流风被他刺伤了手臂,却仍拼死护他和陆诗文周全,那个时候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流风心中只有歉疚,他也知道自己将父母双亡的仇恨转嫁到流风身上实在是不公平,所以心中后悔。但那时他心里只有歉疚。

第二次流风在山崖中救了他,以身为他解读,雌伏在他身下,毒性窜到他身上却不说。强忍了一天之后终于在跟萧铖的禁卫军对峙时发作,晕倒。陆檀仔细想过,原来那个时候已经不一样了。歉疚自然是有的,若不是陆诗文招惹上了不该招的人,若不是他自己太大意,误判时局,流风便不会救他惹那么一身伤。流风倒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将人拦在怀里,那个时候是有两分恼怒的,他气,气流风这么大个人发烧也一声不吭,拖这样久不知道会拖出什么毛病来。到后来,他与陆诗文为了流风争吵,他便将自己心中所想这么揭了过去。但那时他的确是心疼流风的。

再到如今,昨日他听到生命垂危四个字的时候,若不是陆诗文在场,他怕自己已经倒下了。陆檀的心从昨日起就跳得异常,刚听到那个消息时,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而他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块。从前出逃瀛国失去双亲的时候他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他此刻清楚地明白,不一样的,他无论如何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流风死掉的消息。

他呆呆坐在车内,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流风刚走的时候,陆诗文问他心中可否有流风一个位置,是陪在他身边的位置。那个时候他给不了陆诗文答案,他觉得自己只要有妹妹就好,他觉得自己这一世怕是难以爱上其他人,毕竟他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所以他愿意接受端亲王的提议,愿意忍受因为与端亲王接近引起的流言蜚语,但此时,他觉得他终于可以回答陆诗文了。

他心里有流风的位置,非他不可,唯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