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从被捡回来就显得格外虚弱,就连陆檀都一度怀疑他会不会是装的,毕竟他从未见过一个受伤的暗卫,更未曾见过一个如此虚弱的暗卫。
而陆檀抱着人的时候试探过了,这人身上的确是找不到一丝内力流动的痕迹,这样他便多了两分自责。
那日他刺伤流风用的匕首是前朝古物,想来是那上边带了些邪晦东西。
想到这些他就更不放心了,放下药碗便直接掀了被子,再一次退下流风衣服的时候已经没了方才的窘迫。
流风的中衣被退下,纱布已经被药粉染成了黄色,陆檀三两下拆了方才自己裹好的纱布,下面的伤口果然化脓了。
他没再犹豫,直接将白瓷瓶中的药给流风用了,再重新给人包了一次,整个过程流风没有任何回应,全然一副任人鱼肉的状态。
那药用了大概半个时辰,流风被陆檀裹得跟粽子一样,头上冒着密密的虚汗,好在最后头到底是不那么烫了。
流风醒来时,滴漏已经到了辰时,只是今日天气不好,外头妖风大作,天色暗沉,看不出来。流风睁眼时整个人像是被拆了骨头一般,头更被一阵阵剧痛侵占着。
他睁眼不久便闭了,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陆檀在他床前,又不敢相信一般自顾自闭了眼,结果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是真的。
他第一次睁眼的时候陆檀便发现了,只是没等他来得及问一句要不要喝口水人就又睡过去了。
人好歹醒过一次,陆檀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出去换了身衣服,又寻了昨夜被吓瘫的小安起来给大家弄些东西吃。
这船上之前有九人,如今只剩下五个,一个要掌舵,一个还躺在病榻上,陆檀跟他妹妹对做吃的又是一窍不通,如今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这买来的小安了。
好在那孩子恢复能力强,昨儿晕了半夜也算是回过味来了,买他的这几位爷不是善茬,不过只要他安守本分,好好活下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陆檀去寻他的时候他已经煮好了一锅粥,正分成小碗,准备往桌上端,见陆檀下来忙不迭停了手上的活计道了声:“少爷早。”
“你倒是懂事,清早煮了这些,正好能用上了。”陆檀说话间去橱柜上找了个托盘,正是前几日他闹情绪时小安每天给他送饭用的那个。
“回少爷话,是小姐说流风少爷身子虚,吃不得太硬的东西,所以这几日都要煮粥。船上剩下的东西不多,这里头的腊肉是走了油加进去煮的,就怕少爷小姐们吃了觉得腻。”
陆檀闻言,自己拿了勺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算不错,便说:“不腻,就听小姐的,这几日便这样吃吧,反正也快落地了。”
说罢便端了两碗粥上去。
陆檀端着两碗粥上楼的时候正巧撞上流风第二次醒来,不像前一次人醒了片刻,还未清明就再次晕厥了,这会儿流风正尝试着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自己起身。
“醒了?”陆檀把粥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想去扶流风。
他伸了只手过去,流风却条件反射般弹开了,太用劲,还扯到了伤口,吃痛闷哼了一声。
“我是蛇蝎么?”陆檀心中不悦,他从前贵为世子,京都的男男女女对他是趋之若鹜,这个倒好,重伤昏迷,还没缓过劲儿来,先嫌弃他了。
陆檀做惯了主子,觉得自己照顾了人一整夜,别人还不领情,实在可恨,全然不记得,人家到底是为什么晕的了。
“世子万金之躯,无谓沾染上属下身上的戾气。”流风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昨夜流了不少血,不虚弱才怪了。
陆檀嗤笑一声:“昨夜看了你一宿,要是有什么暴戾之气怕是早就粘上了。”
“属下命贱,不碍事,昨夜只是太过劳累,不值得世子守这一夜。”
自打陆檀醒来,流风总共也没跟他说过两句话,更别提用这般虚弱的声音,陆檀见他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自己也不勉强了,挥手道:“桌上两碗粥都是你的,吃了,我待会儿让诗文过来给你瞧瞧。”
“谢世子厚爱,属下身份卑微,不劳小姐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