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逐风乱(1 / 2)

大漠荒原塞外公主,我因从未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过,是以对它便略感陌生。

大抵因为我生是江南的人死是江南的鬼,是以便对水乡石桥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长情,长河落日大漠荒原虽有十成的威武霸气,但于我而言却忒遥远忒陌生,民风彪悍的粗犷不适合我这颗有些敏感的小心肝,我的温宛寡言也不适合黄沙漫天的沙场征战。

绿肥红瘦各有千秋,我一个女鬼自然不配想当然的一概而论,不管生前还是死后,我都没这福分能够一尝身为一国公主的滋味,艳羡归艳羡还没到嫉妒恨的份上,毕竟漫天黄沙打着旋不是谁都能接受。

绛雪公主的资料文书上有写,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姑姑,虽然是姑姑但其实只比皇帝大了不到两岁,所以不仅是身边的人,就连她自己也是把小皇帝当做弟弟一样来看待,小皇帝不过二十四岁,他父亲先皇最近病逝,于是他登基上了位,小皇帝一直把绛雪公主当做是自己的亲人,当初绛雪公主提议把自己嫁给新科状元郎,他还赌了好长时间气不同绛雪公主说话,最后当然是不战自败。

“好了乖……”绛雪公主宠溺的握住小皇帝的肩膀,虽然这个侄子比她高出半个头,但是依旧不妨碍她将其当做是自己的弟弟“姑姑有空就来陪你,现在我们先来商量出征的人选。”

“姑姑你决定就好了。”

“不行,你是皇帝你得学着来。”

“李将军?”

“不妥,他的人连战不利恐怕难以服众。”

小皇帝有些不在意:“那王少将军呢?”

绛雪公主见小皇帝不上心,暗叹之后耐心劝导:“他太年少,而且性子轻浮,带兵打仗是大任,他是决计不适合的。”

“姑姑别急,我们国家方圆数千里,总有适合的人选。”

“但愿如此,那我先走了,你身为一国之君要多思考国家之事。”

绛雪公主揉了揉小皇帝的头,在他不舍得的目光中离开了殿堂。

绛雪公主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宫殿,褪下华丽的宫廷服饰,换上一袭红衣出宫而去,鲜红的长裙在朦胧的月光下跳动宛如攒动的烟火,一阵微风吹过红裙微微鼓起,犹如一朵红莲绽放,一双玉腿裸露出来,公主的玉手轻叩一间木屋的门,门打开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绛雪你终于来了。”

绛雪公主轻推了一下前方的男子,羞红着脸走进屋子,那书生样的男子在她身后急道:“绛雪,你先等一下,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紧接着跑进里屋一阵翻腾,不一会那男子翻出一串玉珠手链,再度来到她的面前“送你的。”

绛雪公主接过手链,不过是串普通的手链,上面的珠子都是成色最差的玉。

但是摩擦间可以在打磨光滑的珠子上,触到一丝丝的凹凸,绛雪公主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原来每一颗珠子上都刻有一个字,又仔细瞧了瞧,每颗珠子上的字连起来都是她的名字,绛雪公主一张粉脸唰的一下变得粉红,书生男子嘿嘿笑了一下,直接把绛雪公主抱进了怀里。

我在他俩郎有情妾有意的空当里瞧了瞧手中的文书,这书生模样的男子就是绛雪公主想要嫁的新科状元郎,数年前科举前夕,绛雪公主在宫里闷坏了,于是一个人偷偷溜去宫外赶考学生的聚集地玩,结果被一个赶考的男子发现,绛雪公主当机立断反将一军,索性把他拉出来边走边聊,聊过之后书生的才华深深吸引了绛雪公主,第二日绛雪公主又跑去找他聊天,接连几日两人均是交谈甚欢,后来书生晓得了绛雪公主的身份,向她保证等他考取了功名,就以新科状元郎的身份向皇帝提亲。

我瞧着他俩你侬我侬的要命,觉得自己死乞白赖在这里委实碍眼,索性穿墙而过出去消磨了一会时间,先去后宫瞧了几桩颇有意思的争宠献媚的话本子,又去敬事房瞧了几桩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话本子。

新科状元郎虽然走起路来有些女里女气,但脑袋瓜子还是挺灵的,公主嫁给他也不算是桩亏本的生意,小皇帝同他姑姑闹别扭,只能说他是存了私心杂念,不然仅凭摆在明面上的条件来说,不同意未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而且楚江王的脑袋瓜子也挺灵,将来也要进宫赶考,所以我对这位新科状元郎有些莫名的好感,细想之余又觉得,楚江王若也把公主给招惹了,可不能算是明智之举,没有招惹公主回到酆都,和招惹过公主回到酆都,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命格,若楚江王擅自打乱六道关系,到时司命星君追查下来麻烦可大。

初夏的夜晚并不炎热,鸣虫的叫声也不令人烦躁,静谧的环境让宰相府的守卫有些松懈,微风拂过花丛,一抹幽香灌入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守卫鼻内,守卫伸了伸懒腰,瞧了瞧周围然后眯上眼偷偷打起盹,房顶上倒吊出一个黑影,身子几次扭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便潜入了屋内。

“好险……”

黑影是个女子,长发梳成马尾,黑色的夜行服下挺翘有致,黑色的夜行衣穿着黑布靴,黑影巧妙的扭动身体,犹如泥鳅一般,黑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因为她看到房屋内布满了纤细的丝线,若碰到其中一根必然会惊动守卫。

夜色渐深,南文柏回到府上,一众侍卫赶忙行礼:“大人,您回来了。”

“嗯。”南文柏解下沉重的腰带,将其扔在一旁走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房间里就隐约传出,他同另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南文柏阴阴森森的笑起来:“好,真是好,明儿看那死婆娘还怎么说,这一回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免得留下她日日与我作对。”

那女子也阴阴森森的笑起来道:“大人放心,这一回一定不会有差的。”

第二日早朝,南文柏拱手对绛雪公主道:“绛雪公主对出征的人选心中已经有数了吗?既要出征就势在必行,万不可一直拖延耽搁下去。”

一个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国字脸的中年人对南文柏道:“大人,这事可是应该归我们刑部精选人选,您还是不要为难绛雪公主殿下。”

南文柏瞧了瞧那人,心中当下便有些不喜,但为了保持风度还是没有发怒。

绛雪公主道:“我想还是刑部尚书的轧荦山大人吧,轧大人百战百胜很能服众,而且资历老征战经验丰富,正是我朝急需的人才。”

绛雪公主正说着,便有侍卫慌慌张张的跑到殿上来报:“皇上!不好了!”

小皇帝正听得兴起,看到他便有些要发怒:“出甚么事了?慌里慌张!”

“刑部尚书轧荦山大人刚刚被宰相大人下令逮捕了!”

“甚么?!是甚么罪名?”小皇帝立刻站起来,质问跪在地上的侍卫。

侍卫连头都不敢抬:“听说……是强占民女……还有贪污军资……”

“陛下,臣晓得陛下想问些甚么,还请陛下您自己看吧。”南文柏从手中甩下一个信封,直接落在绛雪公主的面前。

小皇帝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镇不住:“我的臣子岂能是你说逮捕就逮捕。”

南文柏道:“陛下您有所不知,您确定都晓得轧大人素日在做些甚么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小皇帝狠狠瞪了南文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