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白蔷芜(1 / 2)

画卿颜和容子笙就是这一点好,只要是美男发话他俩基本都没甚么抵抗力。

楚江王发了话,在这殿上必须是有绝对的权威,没人胆敢违背他的意愿。

画卿颜虽然已经帮郁垒还了魂,但郁垒还是一直呈假死状态,虽说他的体重不算重,但我一个女鬼委实是力量有限拖不动,而楚江王瞧着又是个端惯了偶像架子的美男,我也不好意思请他搭手帮忙,于是便同他打了个商量,临时把听白借过来做个支撑的架子,楚江王倒是很贴心,很快就把听白从第二殿上叫了过来,把郁垒往他的肩上一发,整个回家的队伍就算整顿利索可以出发了。

听白本就是个少年鬼,身子骨还没发育完全,比之容子笙还要弱上两分,虽然郁垒并没有多重,但还是把他压得东倒西歪,走起路来直接迈成了S型,我在一边瞧得干着急又帮不上忙,画卿颜便再次不失时机的幸灾乐祸了一把。

尽管容子笙还是虚弱的靠在他的肩头,一再催着要他赶紧带他回去歇着。

从大殿到出门,从出门到下石阶,我终于在大殿的正门前再次一个爆栗敲过去,画卿颜也再次在夜幕低垂的正门前,暴怒的变身成六尾狐妖,呲牙咧嘴的吼道:“你要是再打本少爷,本少爷就咬烂你的脖子。”

我淡定的冲他的真身笑了笑:“我可得多谢公子提醒,公子若是不提醒,我会以为自己还没死,被你咬断了脖子才会死。”刚说完就后悔了,嘴真是欠。

楚江王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但正要挪开的脚步顿了一顿,细长的眉眼下眸光晦暗不明,眸光锁定在画卿颜六条火红色的大尾巴上,画卿颜的真身一愣,随即逐渐缩小直至恢复人身:“王爷你看甚么啊?”

楚江王微微笑了笑:“没甚么,敝人还是觉得公子的真身更威武更霸气。”

画卿颜再次当场抛弃了容子笙转投到楚江王身边:“真的吗真的吗?那王爷是喜欢本少爷人身呢?还是喜欢本少爷妖身呢?还是觉得两个都好看?”

楚江王再次彬彬有礼的笑了:“公子你有点掉毛。”说着温文尔雅的动了动手指,从我的袖笼上捏下来一小撮火红色的狐狸毛,用力在指尖上搓了搓,然后轻轻巧巧抛进了夜幕低垂的夜空中。

画卿颜黑着一张脸当场石化了,自此开始直至来到楚江王的府上,画卿颜除了同容子笙腻味,就没发出过半点声音。

路上我回了一趟桃都山替郁垒收拾行李,我的东西都在那一场大火中烧了个干净,除了当班的官服和身上这一身,还算正式的素白刺绣纱衣,郁垒倒还留了几件像样的衣服在桃都山里,我也帮他一并包了拿上,又顺便捎带了几份新送上来的文书,这才跟着楚江王安安心心的继续开路。

容子笙的性子真是不咋的,一路走过去不晓得吐槽了我们酆都多少。

诸如,这里的男鬼长得都不如他们家卿卿标致啦,诸如,楚江王的话太少搞得他们都不敢出声音啦,诸如,郁垒真没意思就晓得装死睡觉啦,诸如,这街上怎么净卖些鬼气森森的破烂货,就没点有新意的东西啦,还有,我也有够烦的还是个烦死人的女鬼,吧啦吧啦等等等等。

我看着他从画卿颜的身上,一包银子接一包银子的往外抽,就特想把他抓过来问问,既然我们这街上净卖些鬼气森森的破烂货,你还买这么多做甚么?最终也只是在脑袋里想了想,并没有付诸于行动的问出声。

森森夜色中长街上出现了个挺直的身影,青衣长发吊梢眼正是卞城王。

卞城王见到我们一行鬼一愣,皱着眉头缓缓的道:“你们怎么在这?”

我也一愣,没料到居然在这里还能碰到他,嘿然了两声:“六王爷晚好。”

卞城王果然还是老样子,瞥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道:“神荼大人这是要同二王爷去吃晚饭啊?白天在一齐晚上还在一齐,你们俩都不觉得腻吗?”

楚江王立在一旁,眉目间千山万水淡然处之:“跟顶头上司在一齐,敝人是怎么都不会腻的,更何况今儿晚上是敝人做东,所以更是求之不得。”

卞城王怔了一怔,脸色不知为何有些隐隐泛白:“二王爷可真是恬不知耻,连拍马屁走后门这种事都敢拿到台面上来讲,真叫我佩服至极。”

楚江王倒很知情识趣:“六王爷此话差矣,敝人不是拍马屁是哄上司,敝人也不是要走后门,不过是想哄的神荼姑娘开心日后好办事罢了。”

我讶然,腹黑这种事比得就是谁比谁更不要脸,显然楚江王略胜一筹。

我指了指从旁瞧戏的二位断袖公子:“六王爷,若是有公事还是明儿搁在大殿之上当面讲明的好,若不是公事就更不应当你来我往纠缠不清,更何况还有外人,您这话说得委实是欠考虑。”

卞城王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讪讪的道:“知道,不就是为了那狐妖吗!”

画卿颜六条尾巴同时倒立起来:“本少爷是妖狐不是狐妖!有没有见识!”

楚江王一脸淡然的拢了拢衣袖:“狐妖公子的案子大帝已经做了安排,六王爷若是有所质疑还请上书大帝,若是没甚么事敝人就先带神荼姑娘走了。”

卞城王一张煞白的鬼脸在夜色中僵了许久,脸上一派颓然之色:“你这鬼简直可怕,只要是你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不得手的。凭甚么狐妖的案子又是你的,按规矩他犯得是淫罪就该进我的第六殿,你摸着良心说说,你到底是用了甚么法子骗着大帝把这案子分给了你,你到底从中渔利了多少?”

夜晚的浓雾开始弥漫,雾气沉沉衬得他的嗓音飘飘渺渺,听起来很空洞。

我瞧了他半晌,不晓得究竟该不该,把画卿颜并未走官道的事实告诉他。

如果卞城王不是卞城王,只是一个普通男鬼,大抵我也会平心静气说他有个风流潇洒的做派,但官职这个东西真正是十分的磨人,他与楚江王素来是针尖对麦芒的平地波澜生,而我素来又是比较倾向于楚江王,是以我对卞城王的评价便不大能平心静气,也不大能说出搬弄是非以外的话。

我有些无可奈何:“事情并不是六王爷想得那样子,你这样纠缠下去……”

我话音未落,卞城王一双上挑的眼角微微泛红:“不是我想得那样?那又是怎样?神荼我明白告诉你,我可比你要了解二王爷的为人,他是个甚么样的鬼我可都是门儿清!不信你让他解释解释,当年他同白蔷又是怎么一回事!”

画卿颜来了兴致,眨着眼睛贴到楚江王身边:“大事情,看来是有一腿。”

容子笙还是一样的狂咳吐血,我和驮着郁垒的听白站在街边呆立互望。

楚江王的眼神暗了暗,将手中的折扇摊开来,轻抚着扇面上的金片,抚了一会才道:“像今儿这种敝人与六王爷之间再谈起白蔷姑娘的说话,今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有。有些事敝人还是一次性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六王爷总是因为被蒙在鼓里而记恨着敝人。六年前白蔷姑娘年少无知,因为敝人而初尝了情爱的滋味这是前因,但敝人并未对她动过情这是后果。白蔷姑娘对敝人的情意的确是满满当当,这事酆都里是个鬼便晓得,但是她那性子太倔也不够温婉惹人怜,敝人一而再的回避,却只叫她觉得敝人是在欲擒故纵,不惜借了谣言来诋毁敝人,闹的酆都里鬼尽皆知,这敝人也认了。她喜欢敝人敝人心怀感激,但是她的爱令我窒息,况且敝人从未曾承诺过她,又何来借奈河之手杀她一说,六王爷若是偏听偏信了谣言委实是傻得很。”

卞城王的嘴唇颤了几颤,勉强才能忍住眼中一颗即将滑落的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