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神态安详的站起身,提着茶壶开始斟茶,先给他自己和我的茶杯里都斟满了茶水,又走过去给莫炎尘也斟了一杯,我抓紧点滴的时间跟他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大美人面带微笑从容的看着我,我以为出了不明所以的事,大美人总该给我点提示,可他就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我,怡然自得的喝他的茶。
刚刚大美人终于拆封了唐晚词写给他的信,然后就一直是保持了现在这样一副不徐不疾的表情,我其实很想知道,那封信里面究竟写了些甚么。
天已经擦黑,屋子里面的光线开始逐渐黯淡下去,当日光里最后的一抹嫣红落尽,整个林院就生起了夜色,夜空里的星月和西廊上的纱灯流光幽幽,从我坐的这角度看过去,整个室外就是一副丹砂染水墨沉的画卷。
我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给大美人写了个问句,他也只是用茶水,在桌面上简单的写了两个字有我,我点头,有我也成,有他也比只有我自己要好太多。
柳慈的话算是把整件事情都推向了高潮,现在就只等着玄夜来好心作答。
说实话,唐晚词这一回请我去一趟,只要他不是想要了我的性命,我其实都还是同意跟着玄夜去五行宫里走一趟的,五色府的事情太过蹊跷,就在昨天,听说连华山和衡山的秘笈也抢了,不仅是抢秘笈还杀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五色府的行为也是愈来愈残忍愈来愈疯狂,只要是看守秘笈的人都是一概杀无赦。
我目测了一下当前的形式,觉得还是我这边的胜算要大一些。
唐晚词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拉拢我过去跟我合作,但是这个叫玄夜的白水宫宫主,又不想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如此一来无非就是谈不拢,就是他们的提议我不同意,虽然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晓得,唐晚词此行派人过来的真实目的,但是最起码我不会上当,不会上一个摆明在眼前的,形容无底洞的当。
清了清嗓子我道:“玄夜宫主,你……”
我话没说完,玄夜接了下去:“薛公子,我们唐宫主派我来接你是有原因的。”
大美人隔着茶几,伸过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换我来谈,你不要说话。”
我应了一声,大美人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愿闻宫主其详。”
玄夜又道:“我这一回来是遵我们唐宫主的命令,要带你们离开这里。”
“为甚么?”
“你们的行踪一直都在五色府的掌握之内,稍有不慎就会危及薛公子的性命,我们唐宫主叫我来接你们,一来是为了保证我们两家的合作顺利,二来也是为了保住薛公子的性命。”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的意思是想说明,五色府的行踪一直都是在你们五行宫的掌控之内,是这样的吗?”
“是的。”
“跟我们,你们唐宫主是想合作,那跟五色府呢?你们两家又是甚么关系?”
“五色府是依附在我们门下的。”
“甚么时候开始依附的?”
“已经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我在心底重重点头,是金家工坊被烧掉的时间,我的判断果然没错。
“五色府为何要依附在你们五行宫的门下?”
玄夜沉默不语,大美人又道:“要我来帮你多说几种可供选择的答案吗?纯粹为了金钱?利益?形势所迫?共生系统?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玄夜又沉默了一会,还是很识时务的道:“尉迟谷主,我只是来替我们唐宫主接人,有些事情您若是想知道,可以等到了我们五行宫里亲自过问,您说呢?”
大美人看上去还是一脸淡淡的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却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哦?是这样的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家慕滼为何要相信你们说得话呢?”
玄夜闻言,就把面前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薛公子已经是五色府的攻击目标,所以只要薛公子不是在我们五行宫里,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安全。”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得,又没有真凭实据。”
玄夜放下茶杯,一副天命自知的镇定样子:“如果我把我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尉迟谷主您会同意我接薛公子到我们五行宫里去吗?”
大美人自顾自倒了杯茶,修长得手指把玩着茶杯,吟吟一笑:“你先说说看。”
我正在看着他折扇上的梅花枝,然后就见他把折扇抬起来摇了几下。
就在他摇折扇的过程中,柳慈看他的表情明显就有些不自然。
玄夜又卖了个关子道:“薛公子当年自己杀过的人都忘记了吗?”
屋子里还没有掌灯,大美人的眼睛在廊上灯光的折射中,看起来有一些魅惑:“看来混江湖的诸位中,除了我们家慕滼,你们手里都没人命案子是吗?”
我推开大美人的手,往他的身边挪了挪:“没错,我以前是杀掉过许多人,只是我已经没甚么印象了。”
玄夜又道:“薛公子没印象是因为杀掉的人太多了吗?”
我点点头:“没错,太多了,而且过去的时间也太长,我已经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