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一呆就是一个月,这期间连除夕夜都过完了。
五色府的人没有再出手,没有再来寻衅滋事,也没有任何动静,飞虹会馆的事情终于爆了出来,江湖上人心惶惶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就被其他门派的最新消息挤到了江湖的最边缘,慢慢也就销声匿迹了。
鼎泰宫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见过五色府的人,也没有人同他们交过手,一切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只有我后背上的伤口是真实存在的,而夏张的武馆,生意原先就不怎么景气,这一闹直接就是一座死城,我爹在几次征求过我的意见之后,就决定不再拖泥带水,即刻关门大吉。
若不是因为我带着伤不能到处走动,这事情我爹是绝对要叫我去经手处理的。
可是我这伤口还没愈合,我爹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仍是叫我二哥去走一趟。
我二哥经手,小魔女监工,这样的组合很能叫我爹安心坐在牌桌子前搓麻将。
对此我爹的原话是:“虽然小魔女是个还没长大成人的女孩子,脑筋方面可能会不太够用,但总归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所以行事风格和头脑思路自然是师承于你,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小魔女呢,这一回也的的确确是没有负了我爹的期望,很乖很听话的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把武馆的事情给处理的妥妥当当。
据小魔女回来说,我家的武馆里很有一些血肉模糊。
墙壁和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迹和人体组织,还有几个人的眼珠子都被银针给扎爆了,那些身体上受到过鞭笞的尸体,受伤的部位连肌肤都被蹭掉了,还有一些人内脏也被挤了出来,用她的话说就是无比的血腥暴力,无比的惨无人道,无比的具有五色府的行事特色。
因为要闭馆,所以大部分的兵器都被运了回宫,杂乱堆在后山的兵器库里面,只有极少部分的重型兵器,因为不便于运输,就在当地便宜点处理掉了,还有一部分练武使用的锈剑,根本也没法子再用了,小魔女做主干脆就扔掉。
武馆要关门的消息一经走漏,整个夏张黑白两道,都是别有用心的虎视眈眈,所以地契盘的就是相当的顺利,签字画押盖印章,一手交房一手交钱,小魔女收了钱往怀里一揣独掌了财政大权,当天下午就快马加鞭把我二哥给顺顺利利的牵了回来,我二哥对此也是不敢多有怨言,只是一味的对她俯首称臣。
这事情过了没几日,我爹又请了吉叔帮忙提笔研墨,下了一张订婚的聘贴。
聘贴是下给后厨里一个帮厨的丫鬟的,新郎官就是我二哥,这丫鬟是个从南边逃荒逃来的女孩子,人长得是真美,就是娘家门上的人都死光了,可这也断不影响我爹要给我二哥提亲的决心。
大年初一的一大清早,我爹带着我们一大家子人,去后祠里祭拜过列祖列宗,吃过饺子之后便要做亲事,拜了天地拜高堂,为了省时间连洞房也省了。
亲事一做完,我爹就差人备下了马车和一笔极为丰厚的陪送,把我二哥送瘟神一样的送出了鼎泰宫,并且当众宣布,从今往后我们薛家就不再给我大哥二哥留位置了,至多就是每年的中秋和除夕夜这两天,鼎泰宫可以暂时收留他俩一夜,以方便他们两个来上门祭拜祖先,吃个团圆饭甚么的,其余时间鼎泰宫里一律不欢迎他们二位公子的莅临来访。
从这一刻起,往后整个鼎泰宫里的大事小事都是由我三少爷说了算。
带队集训门派往来,经济命脉对外事务,等等等等,我就是少掌门。
这事态的发展方向,虽然都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猜大概同小魔女之间也并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事情在小魔女的眼里看起来或许是件好事,因为她一直盼着我能当家,可是这事情在我的眼里看起来,就只能说是有的忙了。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少掌门就是继任的新掌门,做了少掌门就是人生的赢家。
只是我这位少掌门当选的也忒不是个时机,我爹这认命也下的忒草率了些。
要晓得,现下的状况是,赢了就是输输了就是赢,世上凡事并无定数,输的人未必会惨兮兮的泪流满面,赢的人也不一定可以笑着站到最后。
我二哥被我爹一笔钱打发出了鼎泰宫,瞧着是输的极惨,但其实人家才是赢在了起跑线上的赢家,不用劳心劳力还能拿着一笔极为丰厚的生活补助金,人家是想做点甚么就做点甚么,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而我瞧着是个风光的少掌门,一夜排除异己大权独揽,赢的不费吹灰之力。
可光是现如今手边这一堆,等着我去赔偿解决的人命案子,短时间之内都能要了我的一条老命,这还没有算上正常需要我去处理的门派内务,这些事我光是想一想就要头疼欲裂。
算了,这都是我爹送给我的命,既然是我当家主事,那凡事都得听我的安排。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死人的事都摆平,该赔偿的要赔偿,该处理的要处理,万万不能再拖下去,好在除了子骞是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其他人都是慕名来学武的,这样就会好办的多。
多赔一些钱给人家的家里人,基本就不会再有隐患,这一回我就是命好,死的普通弟子里面没有富家子弟,若是命不好,死了个来学武的富家子弟,那就不只是赔钱可以解决问题的了,到时候人家家里仗着有权有势,给你提点刁难的要求出来,人又确实是死在了你的门派里,你说你要不要给人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若是不给人家答复的满意,人家指定得是民一告官就究,你说你若是给个答复出来,万一人家开出的条件你答复不了呢,所以说这一回当真是天帝保佑,才没有闹出更大的麻烦事来,这是其一,其二是三个月后的灵溪大会。
今年本就是做了计划,要派一部分弟子去参加团体比赛,这样又会需要一大笔钱,宫里的账目上可以流动的现钱有限,大部分都是砸在了兵器和武馆的生意上,还有一部分则是押在了酒楼和饭馆的周转方面,如此可以拿来赔偿的钱就会不太够用。
我没有任何可以再拿钱出来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法子。
接下来我便有且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去一趟金陵,把我的至交好友莫焱尘搬出来,请他露个面慷慨解囊来帮忙,一解我这边的燃眉之急,正巧可以顺路去一趟苏州的汀澜山,研究一下那把异形定制刀,然后在金陵多呆些日子,带着小魔女逛一下金陵夫子庙的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