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泽书(1 / 2)

山间小溪上的藤桥,再一次在重力的做用下,左右惯性的摇荡了几下。

一个穿着翠鸟色薄纱曳地长裙的女子,娇滴滴的大呼小叫起来:“阁主人家好怕呀,这里这样高藤桥又这样不结实,待会若是桥断了人家掉下去了,你可会拉人家一把呀?”

溪水激流万籁俱静,那被称做阁主的一脸的平静淡然,连接话的欲望都没有。

站在他身前右侧,一个穿了身交领青色布衣的年轻女孩子恨恨的道:“兰佩紫,你最好在我们面前收起你那一副骚狐狸的样子!你以为阁主是你接的客呀!还人家人家的,你恶不恶心呀!真是不要脸!”

兰佩紫在她的身前,不紧不慢挽了个兰花指,甚是平静的对她抛了个极其狐媚的媚眼,然后又咬着自己葱段般雪白的手指尖,继续娇滴滴的道:“哟,你个男人婆谁问你话了,人家是在跟阁主说话,又没有问到你的意见,你又抢天抢地大呼小叫的着甚么急呀!咱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少拿对付小姑娘的那一套手段出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你那点藏的住掖不住的小心思,就你那点一天到晚暗恋着咱们阁主的事情,你真当我们大家都瞎,真当我们大家都瞧不出来呀!有本事你也不要光说不练,你也来骚一个给我们大家瞧瞧呀!到时候咱们两个也可以一争高下,瞧瞧阁主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怎样你敢比吗?”

那青衣的女子一把心头火烧得眼眶发红,语带尴尬的瑟缩道:“兰佩紫你欺负人!花爷爷您看她!她怎么能这样呢!

一个满头白发驼着背的老者,手心里拄了根黑檀木的拐杖,正颤颤巍巍的从藤桥的另一头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他那拐杖的头上雕着个展翅的大鹏,老者扶着藤桥的边绳站定,呵呵笑着道:“阁主,老朽也觉得这藤桥的确是忒不安全,咱们不要在这里多耽搁时间,还是抓抓紧先过了桥再说吧。”

原本晴空艳阳的蓝天中,突然就有了一朵硕大的乌云漂浮过来。

那被称做阁主的是个相当年轻的青年,目测年龄大概不会超过二十三岁。

个子偏高墨发未绾,肤色虽然生得白,但是白的没有血色,脸孔轮廓天生偏小,面部线条还算柔和,五官也还算立体,但也仅仅只能算是还好,并没有美人该有的神韵,只有鼻梁生得挺直而高耸,算是整张脸上最为出彩的地方。

眼睛细长微吊,略显刻薄和妖气,但神态却甚是阴柔内敛,那青年的身材高挑瘦削,穿了件深紫色的绸缎重叠深衣,衣摆和袖笼上分别用金色丝线绣了雀翎样的图案,他抿着唇淡淡的笑了一下,又从宽大的袖笼中伸出一只同样没有血色的手来,轻轻搀扶着那老者道:“花爷爷,您小心脚下。”

那老者扶着他颔首点了下头,又手搭凉棚的抬头望了一会天道:“哎呀,人老了不中用,还叫阁主多费心啊。”

那年轻的男子又淡淡的笑了一下道:“花爷爷这是哪里的话。”

那老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就快到了,前面是离经塔,塔身背后有条石子小路,一直走过去应该就会到了。”

那阁主又浅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老者又道:“待会咱们大家不要都进去,留两个人在外面守着,万一有问题先保阁主要紧。”想了一想又道“”这样吧,待会就留兰佩紫和楚筱凝在外面好了,楼心月要一直跟在阁主的身边明白吗?”

楼心月道:“花爷爷放心,只要心月不死绝没人可以伤到阁主一根毫毛。”

楚筱凝再一次不失时机的闹起别扭:“我不要跟兰佩紫这个骚狐狸呆在一齐,我也要进去保护阁主。”

那紫衣的阁主温柔的道:“筱凝乖,你跟在我的身边我还要多余分心,所以你还是好好呆在外面透透气好了,我们谈完了事很快就会出来的。”

“可是,五行宫的做派怎么能叫人相信嘛!”

楼心月皱了下眉头道:“楚筱凝,我们大家都明白你担心阁主的安全,但是就凭你的身手,你跟在阁主的身边,阁主才是真的会有危险,所以你还是乖乖听话呆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办完了事一定会尽快出来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再说现在真的不是闹别扭的时候,那信上写得是酉时必须到,如今酉时马上就要过了,要晓得,在江湖上办事讲得就是诚信守时,哪里有头一回谈事就迟到的?所以你真的不要再闹别扭了,真要想闹,等事情谈完咱们回苏州你再闹成吗?”

楚筱凝白白挨了楼心月一顿抢白,他们阁主也并没有要出面干涉的意思。

她自己讨了个没趣,索性闭上嘴不再言语,只是讪讪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兰佩紫率先跳上藤桥对岸平地的时候,嘲讽的回头笑了一下道:“哟,男人婆,你还是习武之人呢,这也走忒慢了些吧!花爷爷都六十岁的老人了,也不见得有你这样慢慢腾腾的,要我说呀,你真的是应该再好好回炉练几年武功了!难怪阁主永远只分排你最简单最没杀伤力的任务呢!”

楼心月扶着花爷爷第二个上岸的时候,瞟了一眼身旁立着的东西,然后大叫了一声:“大家快来瞧,这东西上面有字哎!”

楼心月一喊,大家就一个接一个的纷纷跑过来仔细读起来。

塔身是上好的汉白玉砌筑,打磨的光亮圆滑,雪白莹润的塔身旁边,竖了块黑白分明的阴沉木烫金的木碑,木碑打磨的如同镜面一般光亮,当中阴刻了一段隶书的碑文,似诗而非诗,全文有四句,每句写了七个字,一共是二十八个字。

流年芳逝失玉塔,弥望三途彼岸花,离经塔上铃独语,应是对镜万缕华。

一段话看的人云里雾里的头也有些发晕,楚筱凝最后一个上岸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群黑衣人,然后她自己也晕了过去。

暗香浮动月黄昏,房间里昏暗无光,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打开着。

窗外有一轮银亮的新月,借着新月的光亮可以看到房间里的全貌。

只有一人一桌一椅,整个房间里纤尘不染,整洁的让人感到拘束。

镂空雕花的窗边坐了个男子,穿一袭火红色的交领大袖长衫,肤色白皙容貌俊美,墨色的长发及腰,墨色的眼瞳明亮,右眼角的平行线上,纹了朵精细小巧的半开的墨色莲花,他静静坐在椅子上,身旁的桌子上摆了个陶瓷制的白莲香炉。

说是香炉其实不太确切,确切的说应该是个香托,层层叠叠的莲瓣捏的丝丝入扣,表层施以玻璃青釉,在月光的映衬下很是清雅,当中的莲心里开了个小孔,插着一柱纤细的线香,仅仅只是一柱香,便使得整个房间里芳香氤氲花气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