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对影客(1 / 2)

陆澹静头一日交代了信第二日便来等消息,这一回没带他妹妹是自己一个人。

关于他同我提亲要填房,我私以为这事必须要当面讲清楚,免得他持续异想天开,持续与我放肆纠缠,要说清势必要露面,飞鸽传书千里一线指望君子知难而退不是我的性子,所以我带着小禅和桐影,在鼎泰宫的前厅里接待了他。

陆澹静这人长得实在一般,扔进茫茫人堆估计三天三夜也不定翻得出来,武功更是一般得不能再一般,他本人今年的排名综合排在第八十三名上,我对此只有一个回答,便是大大翻他一个白眼。

安排桐影净了手,去给我泡最喜欢的茶,加了橙皮和薄荷的绿茶粉。

喝茶一事之于大美人,是件风雅的事,之于我只是平素里的必备项目。

有感情没激情,有人喝没人陪,唯一持续的动力只是对大美人的缅怀。

曾经有人问我为何喜欢喝茶,我的答案忒催泪,因我喜欢的人爱喝茶。

这些年我已学会喝许多完全不一样的茶,但最喜欢的还是这一种,每当精神紧张需要释放压力时,每当需要保持冷静面对问题时,我都会选择让桐影来泡茶。

耐住性子把请柬推还给他:“陆公子,您的信我已经瞧过,您家的奶娃娃小小年纪没了娘着实可怜,您想填房续弦没问题,但请别来找我,我已经有夫君了。”

说着这话我还得强迫自己做出微笑,做出个自我感觉假模假式的温和微笑。

陆澹静面上表情讪讪:“不知薛掌门这话是从何说起,据我所知薛掌门好像还没有定下婚约吧,如何一夜之间便有了夫君?”

“我定没定婚约,何时定婚约,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没必要晓得。”

“薛掌门是不是嫌我家门楣低,不想嫁到我们衡山来,还是嫌聘礼少?”

“我活了二十几年,今儿还是头回听说,没有聘礼却声称聘礼少的。”我端起面前影青瓷的盖碗茶杯呷了口茶,静静的回望,看他还有甚么可说。

“聘礼的单子薛掌门可以随便填,想要甚么都成,只要是我陆某人买得起。”

我望着他那张甚是平凡愚钝的脸,突然间恶作剧心理作祟想要捉弄他,我冲他尽量温和的弯了弯眉眼:“哦?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填上是吗?”

他随着我呃了一声,那声调有些违心又有些不甘放弃,抬头望了我一眼,我仍是眉眼弯弯尽量温和回望他,尽量把他面色上一瞬又一瞬的变化收入眼底,他略显犹疑不定,吭吭哧哧喘了几声道:“没错没错,只要是薛掌门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买得起的东西,这些事都好说都好说,不就是花点钱嘛。”

我又笑了笑,恶作剧整他的决心再上一个新层次:“只要是你买得起的?我近日为上灵溪大会参赛的事杀掉不少人,所以对于草菅人命娱乐一下并不在意,若陆公子愿意破费,那我不介意连你的性命一并要了,这东西你买得起吗?”

此言一出是预想中的静默无语,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原来陆澹静也不是傻得没药可以医,这一回换他无语,我放下盖碗倾身向前:“我说过不会给你填房,因为我已经有夫君,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同钱多钱少没关系,再说我也不缺钱,我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大可以自己掏钱去买,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买面子。”

他有些无奈的砸吧了两下嘴,突然直了直脊背木肤肤的道:“薛掌门是不是对房事的要求比较高?这个事我可以想法子。”

“陆澹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下流!”

“这怎么能是下流,既要有夫妻之名也要有夫妻之实,既然薛掌门要嫁过来,那这事必须提前说明白,听说南宫公子常年留恋烟花应该很厉害吧?有多长久?一炷香,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怒气不可抑制涌上心头,手中的茶杯已经捏碎,手臂蓄满内力大力挥出,瓷器的碎片一个不落全部扎进他的面皮:“你给我滚出去!我明白告诉你,从今往后泰山同衡山势不两立!小禅送客!送他从这里滚出去!”

小禅昨儿瞧见他便已经不爽到极致,今儿好容易得了我的令当场一顿乱棒伺候,直接把他的腿骨给打折,小禅做事比贵人利索,两个弟子在她的指挥下把陆澹静扔出门外,这边陆澹静这个半吊子还没打点利索,大门外又迎来净尘这个二半吊子,她来的时候是站在鼎泰宫正门外,通报了轻云的姓名要求求见,轻云那日恰巧被我安排下山,去取我在药铺里预定的治疗跌打损伤的丸药,守门的弟子晓得轻云下了山,便把求见她的消息通报给了我。

一个姑娘来见轻云本也没甚么可阻拦,但来的人是净尘我便觉得很有必要阻拦。叫守门的弟子传话下去,说轻云今儿下山去做事,叫她改日再来见她,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弟子又跑回来:“掌门,来的姑娘说她想求见您。”

“不见。”

“她说她是峨嵋派的人。”

“我今儿忙得很哪个门派都不见。”

那弟子得了我的令一溜小跑跑出去,过不一会又一溜小跑跑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掌门,她说有要紧的事要向您禀报。”

“我不听。”

“她说您若不听她就在鼎泰宫的门外自尽。”

“你传我的话叫她自己快点动手,别站在那里耗时间。”

“掌门,峨嵋的人若是死在咱们的门外,您是不是不好交代?”

“你按我说得做就好,出了任何事都由我来负责。”

那弟子一抱拳又小跑着跑开,这一回我还没来得及乞求他不要回来,便瞧见他朝前厅跑过来的身影:“你到底烦不烦!半个时辰跑三趟有完没完!”

“掌门息怒,那姑娘说今儿一定要见到您,不见到绝不离开。”

“那你们不要管她,她愿意站就叫她站在那里好了。”

“可是,她说她真的有要紧的事要告诉您。”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听。”

“她说她是为空灵岸的事给您赔礼道歉的。”

“带她进来。”峨嵋的人会主动上门道歉,若不是有所图便是暗藏杀机。

净尘还是我在峨嵋时的样子,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就连说话都是用手遮住嘴巴,见到我包了一包鳄鱼泪,我望着她嗓音冷凝:“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

假惺惺的净尘假惺惺挤出两颗泪珠子:“薛掌门,我是来跟你,啊不跟您道歉的,上回在空灵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做得那些都是身不由己,都是妙音师姐安排我做得,其实我晓得您可怜我也下不去手的,您可万万不能怪我啊。”

我横她一眼:“空灵岸的事不是一两句便能讲明白的,寥寥几句便说完了?”

“不不不还有,妙音师姐她罪有应得,她死也不足以向您谢罪,她,她……”

她了半晌再也编不下去,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颗泪珠子早已干透,我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出来:“你们峨嵋派的人都是如此吧,为了开脱自己便把同门贬低的体无完肤,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我瞧你们瞧得够通透吗?”

“薛掌门别误会,我,我说得都是实话,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素来厌烦墙头草,没有主见又擅于见风使舵,哪边得势哪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