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寒意浓(1 / 2)

净尘站在忘心斋前,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了敲仍是没人答话,转头去望身后站的妙音,嗓音里的战战兢兢清晰可闻:“妙音师姐,您昨儿晚上走的时候,确定师傅是在屋子里面的吗?时辰都这样晚了,为何还是没人答话?”

妙音听到她的话,甚是鄙夷的冷哼了一声,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蹙起眉头一根手指直捅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出口的声音尖声利气:“你问我?那我问谁去?你瞧瞧自个儿这个窝囊废的样子,真不晓得当初师傅为何要收你,真不晓得你还能做点甚么事,我不过叫你来请师傅出门,这事情很难做到吗?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师傅她老人家呢?人在哪里呢?连请师傅出门都请不出来,你简直是个白吃饭的废物!让开让开!边呆着去!整日里就晓得吃!晓得玩!滚!”

净尘噘嘴咕哝:“师傅的事自然要问过师姐才晓得,还不都是师姐有面子,这些年师傅何时给过我们脸面,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仰仗师姐的鼻息过活罢了。您不说给我们撑腰,有的没的还要挑我们的刺,我和师妹她们几个又不是没有好好孝敬您,素日里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先依了师姐,何苦凡事都同我们较劲!”

妙音斜眼瞧她,阴森森的道:“净尘,你这是心有不满故意说话给师姐听呢是吗?甚么叫都依了我?你素日里同我都说过些甚么,难不成这样快就已经忘记了?你房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玩意,难不成还要师姐亲自去一趟,都给你一样样搬出来搁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吗?我看你今儿也是服过花毒晕了头了,你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我若是做了掌门会亏待你吗?你这样子就是不想着同师姐继续好好处了是吧?”说到此冷冷一笑,眼睛里是寒彻入骨的冷然,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有些话我不想说破,只劝你长点心,不要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净尘一个激灵,搓着手嘻嘻讪笑:“那是,那是,还是师姐最疼我。我自个儿说过的话自然不敢忘记,师姐就当我刚刚是服了花毒晕了头,就当我甚么都没有说过,都是我的错,师姐不要当真,师妹今儿就是该死!”

妙音做飞扬跋扈状:“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得!我可没有逼你!你再想想!”

净尘的脑袋瓜子要低到地里去,说出口的话带了几分大义凛然:“想好了!”

妙音一仰脖颈,眼睛雪亮横她一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起来吧!丢人!”

净尘黑亮的眼瞳直望妙音,缓了缓又道:“师姐,都这样晚了师傅还没有起身,不会是有甚么事吧?会不会是练功太累?或者是身体有不适?”

一石投下泛起涟漪,妙音的神色随之一僵:“不能吧,昨儿晚上还是好好的。”

紧接着彼方有狗血提议:“师姐,要不咱们破门而入进去瞧一瞧?”

妙音恨得咬牙:“为这种事就要破门?你有偷窥癖啊?”

狗血的提议还在继续,这一回态度很诚恳:“师姐,我胆子小要不还是您来撞门吧,若当真没事师傅瞧见是您,总不会为难您的对吧?”

蜿蜒花径上有薄雾飘动,时而浓稠遮蔽,时而浅淡怡人,静谧的晨起安分的衬出一片大好景致,水润的翠色间妙音一个耳刮子抽得惊天响,五指掌印打在净尘白净的右脸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寻思着闯进师傅的房里去!我看你还真是给脸不要!师傅打坐的禅房,是你我这等身份地位,随随便便能够进去的吗?你这是安了甚么心?你以为这是你家啊!别说是没事,便是有事也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还不快给师傅跪下赔罪!愈大愈没规矩!”

掌印华丽,戏份感性,洞穿晨雾的疼。

晨光从净尘的身后投过来,勾出其抽了脊梁骨的唯诺身形,一个麻利飞扑,边跪边上演绝佳拿手的抱大腿神功,哆哆嗦嗦的告饶声如同盛放的昙花,层层剥开层层绽放宛若天成的情愿持戒:“师姐,我不是这意思,您别生气啊!”

雕虫小技一般的俯首称臣愉悦他人,甘心情愿的扯下脸皮捧在手心。

妙音骂得愈发刁钻:“呵呵,生气?同你这种小贱货生气我就要气死了。”

这厢骂战尚未结束,屋内却传出一记男声,男生苍老中气十足嗷嗷有力度。

“师太,都日上三竿还睡迷着呢?你手下的弟子们可都担心你担心的窝里斗了,你倒真能呆得安稳,真能沉得住气,老衲对你委实是佩服,佩服啊!”

忘心斋的房门嚯的一声打开,妙音和净尘面面相觑,场面相当尴尬。

夏风不徐不疾,万物坦荡人却藏掖,房内残烛灼灼红乱,当之无愧的有事。

有甚么事不好说,反正是有事,慈云边整理道袍边压抑怒火:“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大清早起来不去练功在这里吵些甚么?”

妙音眼疾手快,勾了净尘的肩头赔笑脸:“师傅早安。”

天地解冻的一个笑脸,慈云不买账:“妙音,现在是甚么时辰,你怎么也开始跟着你师妹们瞎胡闹?你多大年纪了,这些年的规矩都白学了?今儿一股脑都忘得干净?到底有甚么重要的事必须卯时说?”

妙音不答话,笑脸凝在面皮上,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迟疑着不敢接话。

慈云继续:“我记得今儿有件顶重大的事,这你总不会忘记了吧?”

妙音扬起眼,一双惹人厌的丹凤眼显得更加上吊:“徒儿不敢忘记。”

慈云压好交领再问:“秘笈拿到了吗?你倒是说说,现下还有甚么是比拿到秘笈更重要的?你若也不长眼色,为师可真就是白疼你了。”

净尘再次表演抱大腿神功:“师姐为了秘笈连着几日不睡,师傅大可以放心。”

炎一隔着门扇正身前和田白玉的袈裟环,肥胖臃肿的老脸上呵呵堆笑:“师太不要动怒嘛,有话好说,依老衲之见,今儿早上这事师太自然脱不了干系,你无缘无故睡过头,又没有同弟子们做个停妥的交代,弟子们不明就里,担心你的人身安危也在情理之中,师太不分青红皂白便摆架子训人,委实有失掌门人的身份,有失掌门人的体统,若老衲是你的徒儿定要好好与你理论。”

慈云咬着下唇忍了好一阵子,尽量让自己不至于处乱失态,最终还是平和中略带了些愤愤不平:“这是我峨嵋的事,还是不劳大师费心了。”

炎一老头饶有兴致,咧开方阔的大嘴巴笑出声:“哎,师太这话又见外了不是,不管是白日还是黑夜,少林峨嵋还不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如此泾渭分明。今儿这天气真正是艳阳高照,既然睡过了头,何不你我二人一同去空灵岸会一会薛公子,也好快些把秘笈搞到手,师太意下如何?”

笑容不错,声色风流带了陈年风韵,虽然演绎有些艰涩过头,但还是不错。

慈云不说话,闷哼两声没有实际意义,净尘望了慈云又望炎一,上赶着去巴结:“对啊对啊,师傅和炎一大师先准备一下,我们和师姐就在清音殿里等。”

妙音失去耐心,抬手出掌指尖一动,送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弧线削过擦了净尘的面颊,登时左脸颊上一片涨红:“放肆!师傅的事自然由师傅自个儿做主!你一个做徒儿的瞎操甚么心!没大没小欠收拾!”

净尘被她抽得发蒙,傻呆呆立定原地望着妙音,良久接不上话哇啦哭出声。

炎一不耐烦,硬起头皮挥挥手:“姑娘们,大早上起来不要闹心,想哭的不如出去哭,你们这里也算是个佛门净地,不是墓地更不是青楼,整日里哭哭啼啼是哭给谁瞧?快些滚出去,不要大清早便在这里给老衲哭丧添堵!”

慈云的面色又白了几分试图解释:“她们。。。。。。”

炎一洞悉她的意图再次不耐烦:“师太还有话要说?是比秘笈更要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