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莫怕,这事与我影响没有那般大的,华朝风气从未要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有家人陪同,出门踏青,逛街都不碍事,这女学兴建已有十一年了,以前在上阳县还可说是小打小闹,无人得知,但到了这南宁府后,因着仙人醉,夜光锦远销四方,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南宁有女学之事?”
陆仁与月娘挨着坐着,给月娘倒了杯热茶,“这次江南发作此事,不过是此届科考江南失利,寻个由头罢了,有些麻烦,但决不至于罢不平。”
听陆仁说得轻描淡写,李月娘心下稍安,一杯热茶下肚,身体放松了很多,“但要是罢不平呢?”
陆仁自信的道:“不会罢不平的,月娘,这不是为夫盲目自信,如果这是发生在别处,为夫不一定有此把握,但在南宁这事实在不会有何实质伤害。”
“夫人莫急,且听为夫慢慢道来。”
“这南宁是苗民多,汉民少,虽说也由华朝管理,但夫人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到上阳县时的情景?如今这南宁是苗汉一家亲,但当初可是算得上泾渭分明的。”
“白总督就曾与蓝寨主透露过,圣上几次要他劝服其它山民下山,要是不从,圣上甚至有用强的想法,只不过白总督从中周旋,但这也不可能一直拖延,所以咱们请蓝山他们下山读书才那么顺利,红苗姑娘们来与你学刀法,学成之后依旧在女学待着。你真当只是你唱歌唱的好他们就这么给面子啊。”
李月娘更加迷糊了,“这又与圣上有何相关?华朝历来不是只要山民不反,并不怎么强求他们的啊?”
捏了捏月娘的脸,陆仁很是回味了一下手感,还是这么顺滑,“夫人啊,要是朝廷当真从不曾想地要山民完全融入,怎么会年年修路,迁民来这里?钱太多了吗?”
“可是华朝又不是新朝,传了也有二百余年了,要是真的有意,怎么可能一直腾不出手来真正收服这边呢?”月娘还是想不通。
陆仁压低声音附在月娘耳边道:“夫人,你回想一下史书,咱们华朝历任皇帝年寿几何,在位几年?”
月娘细细一回想,这才发现,华朝皇帝历来不长寿,活过五十的只有两位,一位还是当今圣上,在位时间最久的就是当今这位了,已有四十多年,已故皇帝中最长的都没到三十五年。
被陆仁提醒,月娘按着这思路去想,不错,当上了皇帝并不代表就能随心所欲了,要不然也没有老皇帝为了能顺利当上太子,成为皇帝娶权臣之女为正妻的事了,龙袓虽说限制了爵位的世袭,但他同时又给了臣子很大的权利,虽说有凌烟阁、有史书记载,臣子们还算忠心,不曾造反,但初初上任的皇帝,别说兵权,就是政令也不是想下就能下的,若不合理,御史第一个就会上本阻拦,血溅当场也不怕,青史留名了。
像老皇帝,他当皇帝十多年后,汪皇后都油尽灯枯了,老皇帝也还没大权在握,想立蒋继后都得先立了汪后之子做太子才能如愿。
甚到想要废太子,也得先让太子试手,暴露其目光短浅,失尽臣子之心才敢让太子禁足。
也是权臣没有活过老皇帝,现在朝廷上的臣子具是其心腹了,才能想着要个圣名,开疆扩土是不能够了,四海臣服没得打了,就只剩下个岭南虽然开国之时就已是华朝国土,但山民一直未能真正融合,有抱负的皇帝有收服之心不足为奇。
月娘想到此处双眼一亮,“所以这次之事,就是传到圣上耳中,也于你无碍,我们只是要和江南的文人们打打嘴仗。”
“不错。”陆仁欣然点头,我夫人就是聪慧。
“等等,还是不对啊,要是真如你所说,那怎么朝廷还由着你慢慢发展?圣上今年已是六十有七了,圣上又不想要这圣名了?”圣上时日无多猜测,那怕边上无人月娘也不会说出口,但她知道陆仁明白。
“也不算慢了,不只是南宁,这可是整个岭南的事,汪巡抚三年前新上任,借着咱们南宁为支点,这苗汉融合之事已是快成了,只是这最后一子他就是不下,想来是留着给谁来收官,就是不知道结尾之时我还在不在岭南,这次风波之后,我的调令怕是也要下来了。”
“虽说有着圣意所在,你是不会因此罢官了,但也不能由着江南的那群人写文骂你,我们还得早做准备。”月娘安下心来,要是真如陆仁所说,这真不是大事,就是女学也不会因此次风波关门。
陆仁拍了拍额头,“愁啊,孙茂才他们又不好下场替我写文,免得闹得太大了,不好收场,只是要咱们学府有几人能写文写得过那些江南的夫子们啊。”
月娘包揽道:“我们女学不差人,虽然不能科举,但才学可不比你们这些进士差,既然是说我们,我们自然也可写文回击。”
陆仁起身,学着戏文里装模作样的唱道,“夫人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