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有些不敢置信,吏部调令,自己升任为本地知府了。
原知府大人平调到贺港府,虽说也在岭南,但那里有港口较南宁繁华得多,南宁府因是众山环绕,山民众多,历来朝廷是以安民为主,从未指望过这里有税收的。
难道是朝廷见自己安民有功,特意让自己直接管理这南宁府,让这里更加安宁?
是皇上?是太孙?还是吏部尚书如此密切关注自己?士为知己者死,得如此信重,陆仁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安坐不下,只想与人分享这天大的好消息。
陆仁骑马来到女学门口,听得里面传出月娘明亮的声音。
“诗词有意境之分,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称有我之境。”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面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则称为无我之境。“
月娘半卧在靠塌之上,红苗姑娘们围坐成一圈,大家手中还捧着清茶,不像是在上课反倒更像在开茶话会。
这是月娘不再孕吐,又有李夫人陪伴,心思转换过来之后,又放不下女学,陆仁给她出的主意,不在以月娘在讲台上授课的形式,大家一块坐着,相互探讨诗词。
也不知是月娘讲得好,还是这种谈论方式姑娘们更易接受,这几次月考女学姑娘们的诗词较男学子们有灵气的多了。
但这种方法也有个坏处,不认真的学子极易开小差,陆仁身形才在这门口出现,一个小姑娘就发现了,因着本就不算是正式上课,就是闲聊讨论的,她就开口打趣到,“陆大人,今天月夫人来了还没一个时辰,你又怕夫人辛苦,来接她啦。”
虽然不爱上课,但做为月娘为迷妹,她可是很喜欢和月娘相处的,只是每日会有个臭县令将月夫人接走,准时准点不晚半分。
月娘起身,朝着陆仁走来。
因着有身孕,月娘穿的是石榴红色对襟齐胸襦裙,披着素色的大袖纱罗衫,披帛颜色与襦裙一样都是石榴红,如此一来,虽说已有六个月的肚子不但丝毫不显怀,反而艳光四射。
陆仁早上早早前衙办事去了,没见着月娘这身装扮,此时见夫人款款走来,就如盛唐仕女一般,雍容惬意。
“怎么了,看呆啦,又不是没见过。”
陆仁顺手扶着月娘,“仙人之资,我这凡夫俗子百看不厌,更何况这一身我着实从未见过。”
月娘都习惯陆仁时不时的称赞自己,不再那么害羞了,推了陆仁一下,“好了,既然你来了,你替我讲下面的吧。”
月娘每日要讲什么课是与陆仁晚上讨论过的,陆仁自是知晓。扶着月娘坐下,陆仁开口讲道:“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
虽然那个不爱读书的小姑娘不怎么想听陆仁讲课,但对于比照着陆仁这样,贴心,细心,有能力,又支持夫人做事的夫君她还是想的。
不但她想,红苗姑娘们都将陆仁做为标杆,是故,虽然山民男娃娃们就在隔壁上学,成日里能与红苗姑娘碰得着几次,休沐之日也一同回山,但还没人能追到心上人。
做为唯一一个成功的人蓝山是被众人仰望的存在,大伙也不嫌弃他重色轻族人了,只想向他讨教两招。
只是做为一个刚刚被陆仁燃起责任心的少族长,蓝山表示无能为力,想来是凭自己长得玉树临风,气质风流潇洒,武功威震八方之类的所以人家小姑娘就爱上了吧。
蓝苗众学子只给了蓝山一句“呸,不要脸。”
学生们的心事陆仁没去探查,他喜滋滋的与月娘上了马车,骑来的马栓在车后,跟着马车走。
“这般开心,有何喜事啊。”月娘见陆仁时不时的露出傻笑,出声问道。
陆仁从怀中掏出升职公文,“夫人,你看,为夫如今是南宁府知府了。”
月娘接过,细细一看,“你这第二任三年之期都未满,怎么突然间就升职了。一般来说就是评得优称,也不过是调往富裕县做个县令或者升为一个大县的县令算是升了一级,从正七品的县令升为从六品的县令。”
“就是京官放外任因着本就是算从六品,外放要再长一级,也不过是能当个正六品知州最多是从五品的知州,你这是越过了知州与同知连升四级成了知府。从正七品直接升为从四品,就是这南宁洲再贫困,你也没建什么大功啊?”
“为夫也细想过了,怕是朝廷有意融合这山民与汉人,所以想要有人能够将这两族不用暴力手段融合在一起。”
月娘摇头,“不对,就是朝廷真有些想,派别的更有能力之人,或者,哪怕就真的是看中你的本事,也不会一下就给如此大官,更何况朝廷什么时候如此关注一个小小的县城......。”
月娘只觉得不对,但究竟如何却是想不明白,这太违常理了,陆仁被月娘一提醒从脑袋发热中清醒过来,虽然很是自得自己的成就,但陆仁也知道这算不得什么,县学里举子还没出一个,那怕就是立马出了个进士也不至于能得个这般大的官做犒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