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一路骑马赶到京城,他先却到李御史家中,那里有一老仆,平常月娘寄往京城的物品先在他这中转,然后再由他送给玉娘。
老仆见了陆海并不识得他,陆海拿出月娘交与他的,李御史的名帖与陆仁的名帖一并给了老仆,“我是你家二小姐夫君的二堂哥。”
老仆有些老态,但这个弯还是能转得过来的,略一思谅拱手道:“原来是亲家二伯哥,这时来李府是有何事?不是我家二小姐有什么事吧?”
老家人就是当初的赶车的福伯,年龄实是大了,李御史怜惜他只让他在京城守宅子,他是看着玉娘、月娘长大的老家人了,自是关心月娘。
“没事,没事,是喜事,四弟妹有了身孕,想姐姐了,请我来帮她看看。”
月娘有喜的事,早就写了信前来,但驿站慢慢悠悠的晃荡还没曾到京城,反倒是陆海一路骑马先到了,老仆听了不甚欢喜,连忙教陆海进了家门,端了饭菜与陆海,“亲家二伯哥莫怪,家里老爷,小姐都不在这住着,就我一个小老头,这是小老头的饭菜,粗陋了点,您要是不嫌弃就先垫着饿,我这就去套车,我带你去我家大小姐住的别院,那里气派,到时您再喝酒吃肉。”
陆海连忙推拒道:“我怎么能吃你老人家的饭菜,我还带了馒头,老人家给碗热水就好。”
福仆乐呵呵的道:“亲家二伯哥不要推了,我家大小姐啊,每次我往她那送你们还有老爷送回来的书信,捎来的东西,她都是要招待我一顿大餐呢,等会我就有得吃了。”
陆海怎么也不愿意吃一个与陆老汉一般年纪的老人的饭菜,但福伯又死命相劝,最后只得一人退一步,两人分吃了,都说到时候去玉娘别院能吃好的。
吃东西老人家慢,陆海不想老人家着急,“福伯,你慢慢吃,我和你说说你家二小姐也就是我四弟妹的事,她总说起你。”
福仆乐得不行,二小姐还念叨自己呢。
放了碗筷,拿水浸着,等回来再洗,福伯套车,陆海忙帮着一起,“福伯,我阿爷也常赶车,我总帮他套,我也会赶车,等会我帮你赶。”
上了车了,陆海就在车辕边上坐着,执着鞭子赶起车来,福伯没得法子,年轻人手脚大利索,跟本抢不过,也就不抢了。
老福伯一边指路一边想,当初要是我那婆婆没难产,说不得也有这般大的孙子了。
到了别院,门房认得福伯,听了福伯介绍是亲家二伯哥,连忙迎了二人进小厅,还有丫环上点心。
过了一刻钟,有个太监模样的人带着陆海、福伯去吃席,“夫人说,请二伯哥稍等,让人备下了酒菜,小人做赔,请二位一定要吃好。”
这是陆海第一次见着太监,很是有些惊奇,这不是伺候皇帝、娘娘的人吗?怎么在这里伺候弟妹的姐姐?不是说虽然是嫁了皇孙,但已经和离了吗?
但陆海没敢问,闷头喝酒,一入口,乐了,仙人醉。
“福伯,这个仙人醉是我们上阳县酿出来的。”
福伯吃过几次这个酒,可他也没见过这个太监,也不敢说话,也只闷头吃着,听见陆仁的话,嗯了一声。
吃了饭,又喝了茶,再吃了点心,又喝了茶才带着陆海往院子里却了。
陆海只知道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洞门,走了好几个回廊,我的个乖乖啊,比县衙还大啊。
听到陆海报信说月娘有了身孕,玉娘喜得不行,笑得都咳嗽起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咳嗽不断的颤动。
好不容易平复了,“实在是太高兴了,月娘也是为着她这点小女儿心思累得亲家二伯哥跑上这一躺,真是太失礼了,玉娘替妹妹赔罪了。”
陆海连道:“无事,无事,只要你写个信说自己安好,让她别记挂着,我替你稍回去。”
“偏不写,这小妮子真当人人都喜欢她,她想怎么就怎样,你回去与她说,我就不写信给她,我在这乐呵的很,还有人说书听,不用她操心。”
“啊。”
没得着信,陆海正为难,但人家姐妹的事他怎么劝,“要不,要不.....你还是写一封信给我吧。”
“你要谁给你写信啊。”
陈子昂大跨步走了进来,他就听着了最后一句,接口打趣。
“陈兄,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陆仁托付我帮着照看一二,我不得来看看。”
听明了缘由,陈子昂先是为陆仁高兴,“写不写信人家姐妹的事,就是要写难不成人家还当着你面写?我们比划下拳脚去,等会来拿东西吧。”
陆海被陈子昂带着后,丫环快步上前扶着玉娘到床上躺着,要给她卸妆,玉娘阻了,叫人拿了几幅之前画的画,写的书法,拿锦盒装了,等陆海与陈子昂回来后,又精神百倍的给了陆海。
“你拿这几幅字画给月娘看,她见了自然是知道我过得自在了,还有些零碎东西给我那未出世的甥儿、甥女,我从驿站走,想来是能在月娘生产前到的,就不烦亲家二伯哥带了。”
文化人的事,真让人搞不懂,但陆海得了回去交代的东西就要告辞,玉娘留他休息一宿,陈子昂开口道:“我与陆海兄弟也好久没见了,你妹妹的事全在信中了,你待会自己看就好了,我带他回我陈家留宿一晚可好。”
玉娘道:“那就多谢陈大人替我招待贵客了。”
陆海喜得不行,和陈子昂走了。
玉娘这才卸妆,露出一张苍白的无有一丝血色的脸。
第二日,陈子昂送别陆海后又来到玉娘所居别院,“我已送走陆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