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洲府老曲家,世代酿酒卖酒,青洲府的酒行当他家是老大,只是如今传到第五代了,但曲家儿孙个个不爱酿酒了,成日里想着功名、功名的。曲老头又不能拦着儿孙上进,但一手好手艺总得有个传人才是。
好在二儿媳妇生了个好闺女,曲七娘自小和爷爷在酒坊酿酒,曲老汉看这小丫头又爱酿酒,又有天分,所性将手艺传给了曲七娘,曲七娘酿得酒比其爷更甚一筹,老酒客们都唤曲七娘叫酿娘。
酿娘天生就喜欢别人喝她酿得酒,要是遇着会品的,免酒资、送酒都有可能,府城里的几个老酒虫们是日日要到曲家酒肆品酒的。
但今天,酿娘等了半日,一个酒虫也没来曲家酒肆,前几天就有个老酒虫没来,但酿娘只以为人家家中有事,但所有好酒的人都没来,总不得大家家中一齐有事了吧?
都是老熟客了,酿娘实在是坐不住,自己跑去最近一户酒虫家打听,却在门口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淳的酒香味。
几个老酒虫是围在桌边,对着一壶美酒一人斟上一小杯酒,大家小口小口的抿着,酿娘出声道:“这是何处的酒,口味如何?”
酿娘见众人望着自己解释了句,“舅公,门没关,我就进来了,这酒在哪里买的。”
被酿娘叫舅公的,是个胡子头发都已花白的老汉,其姐嫁的就是曲老汉,他也是个老酒虫,平日里酿娘看在亲戚的份上,总是只收他一半酒钱,酒客中与酿娘关系最是要好,见酿娘问了,他就答道:“这是街口那家木器店寄卖的,你舅婆在那买个竹扫把,人家赠送的。”
也是尴尬,人家送的酒都勾得这些老酒虫们不来自家酒肆喝酒了,酿娘有些委屈,但这酒闻着实在是香,酿娘与舅公讨要了一杯。
品了品,好酒,有这酒我也不喝酒肆的酒。:)
酿娘央了舅婆带她到那家木器店,小小巷子里的最深处,里面不但有桌子、凳子、柜子,还有簸箕、扫把、扁担,这不仅是个木器店还是个杂货铺吧。
陆二富与王氏两个没得大本事为儿子挣多少家底,只能是能多赚一分就多赚一分,陆山、陆海读书比不让陆仁,做生意比不了陆华,但做父母的那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不如堂兄弟?哪怕真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但他们二个能给儿子帮着点就想多帮点。
王氏听陆华建议,在木器店里搭着卖别的东西,要是邻里要买东西还给送到家门口,凭着这份勤快,在这条小巷子里也做出了口碑,附近的人要是不忙也来这里看看家具,叨叨家常。
因着陆仁写信做了计划要陆华开个酒楼,运回来售卖的酒绝不许降价卖,但十两银子一坛酒,且一坛子十斤分量,得合着一两银子一斤了,陆华也是发愁,这可怎么开张。
陆华想了半天,只得让婶婶王氏放在店里送人,因着王氏和邻里总是闲聊,知道那家好酒,而且是好好酒,不是那种三文钱打一两,每日花上十几文几十文喝个烂醉的人,是那种好品酒,舍得在酒上花大价钱的人,这样就不会降了酒的档次。
让王氏只送不买,到时人家真的求着要买的时候,说这个价才不会被人骂。
正巧酿娘舅婆范婆婆那日来买扫把,因为王氏总与她聊天,知道他家男人好酒,王氏就送了她一小瓶酒。
果不其然,这几天范婆婆都来自家铺子里买了十几次东西了,下午王氏又见范婆婆来了,说打趣道:“范婆婆,今天是第三回来我家买东西了吧,家里是扫把坏了,还是扁担找不着了啊。”
范婆婆乐呵呵的道:“好你个陆王氏,你拿好酒引得我家老头见天的让我来你家买东西,你还打趣我?你自家做的东西自家不知道,是那么容易坏的?”
王氏亲亲热热的从店里拿了两条长凳子出来,请范婆婆与酿娘坐了,“今个怎么还带了个小姑娘来。”
酿娘站起来行了个福礼,王氏连忙起身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有事就说用不着行礼。”
“大娘,我听舅婆说你家的酒不卖只送是怎么回事?”
王氏不好意思道:“不是不卖,这酒是千里迢迢从岭南那边运来的,还是古方酿的酒,材料也是顶顶好的材料,所以这价格就贵了,得十两银子一坛,不是真的好酒人,没得必要喝这个。“
酿娘坚起拇哥,笑道:“好大娘,你家的酒就值这个价。”
王氏舒了口气,“哎呦诶,我的好姑娘,可吓着大娘了,我还以为你是看着家里长辈为着这口酒,给家里买了那么多东西,要来退货,我还想着要不就退钱给你算了,这酒真有这么好?”
陆家人不好酒,过节了也就喝点自家酿的米酒,到了府城忙转不开了,也就是到酒肆随便打点酒,可是不能理解这点酒怎么就敢卖这么高的价。王氏这几天看着范婆婆这不断的买东西就为着一口酒,当真是怕人家来讨理。将范婆婆买东西的钱都另放一个小罐子里,想着要是人家来说道,就退货退钱,别闹得不好看。
酿娘道:“我家酿的陈酿,味还比不上这个,也就是放的时间久了,别有一股淳香,都得十五两一坛,你家这个就是卖二十两也能卖。”
我的个乖乖啊,这么多。
听酿娘说是要谈买酒的生意,王氏没敢谈这事,带着酿娘去寻陆华。
陆华这几日正寻为着要开酒楼寻址,没做过这个行当,一时陆华也不知道怎么做。酒生意他只得先托付给二婶,先送着,打出名气了,只待他寻好了地址装修好后好开张。
王氏带了酿娘来,陆华听过曲家酒坊,老字号,青洲府就没有人不知道这曲家酒坊的。
虽说陆家有好酒,但曲家有渠道,曲家可不止是在青洲府卖酒,人家家中的好酒可是能销到别府外省的,可是了不得。
听闻是曲家人来买酒,陆华连忙放下手中之事,请酿娘、曲婆婆、二婶王氏坐了,因着是谈酒生意,招待的水就换成了酒。
酿娘满意的喝了一口,也不卖关子,“陆华大哥,你家这酒当真是好,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酒哪怕在小巷子的最深处,我不也寻着去了。但是那怕咱青洲府能喝得起这十两银子一坛酒的人都喝你家这酒,刨去运费、成本,你家能赚这个数。”
酿娘比了二个手指头,“二千两顶了天,而且这是不可能的,我曲家酒也有不比这差的酒,只是因着是陈酿更加卖得贵,但我曲家有名气,想来与你们半分这青洲府生意是怎么样也能做得到的。”
陆华虽说还没卖酒,但青洲府有多少有钱人,他还是心中有数的,酿娘说的这个数那可是建立在所有有钱人都爱喝这酒的份上给的实诚数,等真正卖时说不得更少。
见陆华没提反对意见,酿娘又道:“但我曲家可不一样,我们不但在青洲府有生意,就是这别的洲府,那怕是别的省我们也有渠道卖酒。不若,你这酒与我曲家卖,我与你们分成如何?”
陆华摇头,不成。
酿娘大为奇怪,怎么不成?“陆大哥是怕我小姑娘做不得主吗?我曲七娘是能代表曲家做生意的,就是我曲家买那家粮酿酒的事我都能做决定。”
陆华道:“不是不信姑娘能做主,酒酿娘子的大名,青洲府人少有不知的,实在是这酒怎么卖,我四弟陆仁有安排了。”
酿娘奇了,这陆仁是读书人中的传奇,家中兄长也在府学里上学,自然是说起过此人的,但只听闻他学识不差,什么时候做生意也能有一手了?
“我这几日正在选址,到时酒店开业,但请姑娘一观。”
酿娘在家中一等就是半月,实是等不了了去陆家寻陆华,实是绸缎铺里找不着陆华了,胡氏一见是个娇软妹子来寻陆华,是喜得不行,陆华也不知怎的,这个也没相中,那个也没相中,人家陆仁都成亲三年多了,他这做哥哥的还没成亲。
胡氏想与儿子相看人家,但陆华不是忙铺子里的事,就是忙开新铺的事,好容易被她逮着相看个人家,只说不中意,问他中意什么样的人吧,又说不出中意哪个,今天居然有姑娘来寻他了,怕不是好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