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琼轩回到京城时,天还没亮,城门关着,他亮了腰牌让守门将军开门,一刻也没停留,先进了东宫。
太子让他去调查精铁案的时候,许多人都露出了意料之内的表情。最近都听说丰恒跟他交好,而丰恒为何与他交好?项王府的舜华郡主都放话出来不嫁丰王府了,不知道多少人以为大概是一个用妹妹攀到关系的人……再说精铁是在舒家的水道查到的,自己人查自己人,还不就是有猫腻?
舒琼轩从东宫出来时,外面下起了漂泊大雨,水帘顺着瓦当向下垂。
舒家三爷让人留心了门,让舒琼轩一到就去书房见他。
舒琼轩看了看时辰,再过一会儿,舒三爷都要出门准备早朝去了,看来是一晚上没睡都在等他。
舒琼轩约莫能猜到舒三爷会问什么。
舒三爷果然开门见山,“是不是太子不大好了?”
舒琼轩在詹士府,职位虽低,却是太子近臣,这几日太子都没有上朝,舒三爷暗地里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太医院那个一直料理太子身体的医痴最近都没出东宫。而舒琼轩才被派去调查精铁案,没道理才出京城就又被叫回来。
太子身体向来羸弱,但如此长久的缺席早朝,甚至完全不在人前露面却是从未有过。如果真有变故,朝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当今圣上没有旁的子嗣,新的继承人肯定要从旁支挑了。京城这么多闲散王爷,不知道是哪个会被属意。
叔侄两人同朝为官,肯定要互通一下消息。
舒琼轩却不便开口,道:“刚刚去的时候,太子已经休息。”
舒三爷就明白了,他是被派出去又叫回来的,自然要进东宫述职,然而却没见到正主,这情况就很分明了。
舒三爷缓缓坐到了太师椅上。
难怪,丰恒一直留守京城没有离开。这时候,有带兵的在身边,是最重要的。但是京城的闲散王爷们,退出朝野多时,个个都没有实权,这又是防备着谁呢?
舒三爷眉头皱起,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侄儿还没走。
舒三爷道:“你也一路奔波了,精铁案关乎我们舒家的水道,还有舒娴的夫婿,别人说什么我们不用在意,我们都想早日查出结果。不过眼下既然是这种光景,这事怕是一时半会都没有结果了。你去休息吧,过会儿我就去上朝了。”
舒琼轩这才退下,他是太子近臣,自然有人盯着舒三老爷的反应来猜测太子身体的动向。舒三爷也有自己的一圈人,等会儿他上朝的时候,能看懂的人自然就看懂了。
舒琼轩想到那个半路与他碰头,随他进城门的人,望向外面的漂泊大雨。
与此同时,齐王府也亮着一盏小灯,他在城门军里有人,知道舒琼轩才回来。东宫派了他往德州去,去德州还能是做什么,要查他老底,也就是怀疑他了。
太子和丰恒一向很讲究证据,为了证据用了三年去查方其正,这种人没有证据是不会怀疑的。
但却又把人半路叫了回来……
“这是太子不要查下去的意思了?”来回禀的人也奇怪。
“太子一向多疑,可能就是诈我一诈。我们按兵不动,他也就打消了顾虑。”齐王拨着手里的棋子,道:“洪家趁着舒家不行的时候,想把自己吃大一点,无非是江湖恩怨,你看太子那边能下手吗?他是想查精铁的来源,可是这条水道纵跨数省,一时是查不出来的。前面几年方其正自己吃多了,我们不割掉这只手,以后迟早牵连我们。”
壮士断腕,是太子断腕还是他断腕,结果是留给最后赢家说了算的。
相比与精铁案的进度,齐王更多的是在想太子这几日的反常,“陆峥进去快四天了。”
“那个疯医……太子是又病了?”
齐王笑了笑,“都知道他体弱,一直以来呼声最高的是宋王一支。本王可一直勤勤恳恳的在为他们祈福呢。”
盯着东宫的不是只有他,现在就看宋王这支是不是有动作了,毕竟眼下宋王才是唯一有兵权的皇室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