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女儿是个哑女,唤名阿英,年岁和小丫鬟差不多大,做事时候很麻利,无事时就一个人在角落里缝补衣服纳鞋子,像一朵静悄悄开的花,凑近会有意外芬芳。她腰上挂了个银铃铛,走动的时候会发出不大但很清脆的声响。每日早上,村长送蔬果鱼肉来事,便听见一串铃声,是阿英跑了过去。
小丫鬟行动不便,舒媛平常都让阿英陪在小丫鬟旁边,有时候舒媛也过去跟阿英一起做饭。暗卫的饭由其他家的阿婶阿奶帮忙做了,所以厨房里的事也不算多。
小丫鬟是个话唠,阿英那么安静,她也可以一个人有说有笑。大概平时也没多少伙伴可以如此亲热,阿英也很喜欢跟小丫鬟在一起。
她手很巧,绣出来的花样很多,还不需要描图。
小丫鬟直呼阿英是个宝,她要有这手艺,就卖绣花赚零花钱了。
其实小丫鬟也是个手巧的,平日里舒媛房里的小针线活都是她做。但她不安分,做什么都三心二意,也就难成气候。
吃过午饭,阿英在小丫鬟旁边缝衣服,她最近在给村长做一件冬衣,袖管里的棉花已经塞了,正在收口。小丫鬟百无聊赖,坐在阿英身后给阿英编辫子。
舒媛午睡起来,听不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反而还有些不习惯,出去了才发现,原来小丫鬟压低声音,在与阿英说小话。
舒媛笑问,“在说什么呢,神神秘秘。”
阿英有些微脸红,小丫鬟惯常是个大方的,道:“在唠家常呀。”
可能是听见了舒媛的声音,丰恒那边打开门来,他原本在屋里处理一些公函。这头,舒媛抱了三个苹果,在院子另一边坐下,准备削了苹果与两个小姑娘一起吃,见到他便又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出来。
丰恒走到她旁边,拿小刀拿过来,又抢了她手里的苹果,往对面一坐,看样子是要自己削。
舒媛轻声道:“你还做会这个?”
丰恒说:“我用刀也不比你少啊。”
“练武和做菜又不一样。”
“你吃的话,就一样。”
小丫鬟以前特别怕丰恒,但处了这几日,发觉他并不凶,小丫鬟的胆子已经膨胀了。见状,就跟阿英眉来眼去的。
舒媛看到了,她也不怕,阿英也知道舒媛没脾气。看她望过来,便跟舒媛比手势,那意思是:他对小姐真好。
舒媛撑着下巴,回了句:“你们在,他才这样。你们不在,他就不好了。”
两个小姑娘笑做一团。
丰恒只当没听见,等削好了苹果,他从上面切了一片,递给舒媛,才对那两人道:“她瞎说的,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对她更好。”
舒媛瞪他,本来她的话没有特别的意思,但被他这么一说,又分明有了特别的含义。
丰恒看着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手已往前又送了一下,将苹果递到舒媛嘴边:“尝尝甜不甜。”
两个小姑娘见了,心头飞跳,都不好意思再看,缩回头来继续聊自己的装不存在。
舒媛真怕她再不接,他就要喂到她嘴里了,只能飞快伸手拿了过来。
不得不说,那刀工极好,削去的果皮薄如蝉翼。
可苹果也不会因此变得更甜啊。
便听丰恒小声的说了句:“媛媛,是我第一次削呢。”他说着把余下的苹果切好了,放在她手边,又抬手去削第二个。
舒媛看着地面‘哦’了一声,过了会儿,说:“还是有一点甜的。”说完,她便感觉到他笑的弧度就分明比之前大了。
于是,她看地面的眼睛也微弯了起来,嘴里的苹果又脆又香,好像,也更甜了一点。
那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的小丫鬟,正努力把话题定在安全的角度。她问阿英:“天要冷了,等做了你爹的衣衫,还来得及做你哥的吗?”
阿英拍拍身上,跟她比划:哥哥的身体好,冬天不像村长怕冷。
“你哥定亲了吗?年岁不小了吧。”
阿英摆手表示没定亲呢,想了想指指心口:他有喜欢的人。
她拿出两根手指比划了走路的模样:他每个月出去贩鱼,都去看她。
小丫鬟八卦之心大起:“哇?谁呀,感觉你哥办事挺有主见的,以后又是一村之长,正常也不难说亲吧。”
阿英笑了笑,她也觉得,不过,她皱起眉头,摸摸脸和嗓子,又摇手,那意思是:哥哥烧成了这样,就没有说喜欢人家,人家可能也不知道。
小丫鬟“哎”了一声,“那得你们帮忙呀,让你爹去说,这事就成了。”
阿英笑了,表示那地方很远,阿爹都不知道是哪户人家。
那头丰恒眨眼就把另外三个苹果都削好了,一个切片了放在舒媛手边,另外两个,他走过去给了这两个小姑娘。
小丫鬟受宠若惊:“啊,世子爷您削的苹果,我不敢吃啊!”说完,愉快的接了过来,只差没在屁股后面装一条尾巴摇,“我会快点好哒,我以后不敢让我们小姐削苹果了,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