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恒闻声赶过去时,舒媛已经追出去好远。他没看到可疑的人,只听见她一直在冲前面喊“姐夫”。暗卫比丰恒离的近,有几个可能也看到了那人,追到了舒媛前面。
那人却一眨眼没了踪迹。
舒媛急得眼睛都红了,丰恒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四处乱看,像个找不到路的迷途孩童。
他心疼的拉住她,“只要人在这里,一定能找到。”
“我没有看见他的正脸。”她急急地说,又怕大家觉得她认错了,连忙解释,“但是他的发簪是姐姐送他的,是我和姐姐一起去找师傅定做的。还有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我不会认错。”
陈子鹳被捞上来的时候,她不敢去看他。他们都说过去太多时间,人已经不成样子,只能按照身上的衣物配饰判断谁是谁。
这些年,她甚至连他的坟头都没去过一次。
她一直固执的觉得,她没亲眼见到,他就还在,只是出远门,一时见不到罢了。
丰恒倒宁愿舒媛哭出来,可她眼圈通红,里面一滴眼泪都没有。
好像怕哭出来以后,人就真的不在了。
旁边卜正常插进话来,“弟妹,不如我来弄一卦看看。”真煞有介事的就要拿出乌龟壳来。
丰恒一把将舒媛拽走了,他一直说这人是神棍,却知道卜正常的卦极准。万一说出个什么好歹来,还不如让舒媛以为人还活着的好。
然而,算出去的卦就没有收手的,卜正常像没觉察一样,埋头看着自己掌心里的铜钱,嘀嘀咕咕的:“这要生不生,要死不死的,你姐夫没准……”丰恒和舒媛到了前头,后面那句‘真徘徊着不入轮回’就被化在了风中。
那几个暗卫围在一处落魄草房子外面,屋里悉悉索索传来声音。暗卫对丰恒点头:人就在里面。
怕舒媛下不了决定,丰恒帮她推开了门。
一瞬间,舒媛的肩膀就塌了下来。
不是陈子鹳!
里面一个头发凌乱的人,上一刻还在笑嘻嘻的玩手里的簪子,下一刻发现来了群陌生人,便惊恐的拿簪子对准他们。他是个成年人,脸上的神情却如同孩子,将簪子当自卫武器一样,虚虚的戳着,嘴里呵道:“去,去!”
分明是个傻子!
但那根簪子却真真切切是陈子鹳的东西,舒媛急急问他,“这簪子你哪里来的?”
傻子见她逼近,大叫了一声“不打人不打人”,一下钻进草里。
“两位贵人,两位贵人这是怎么了。”村长闻讯赶过来,一看这屋里的情景,傻子大半个人在草里,露着个屁股在外头,多半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再听,舒媛问什么簪子。
“哎呀,一定是他拿了您什么东西了,这小东西。”
村长想上去,奈何他也知道自己拿这个傻子没办法。一拍腿道,“这小傻子就我家小子还能说上几句,您等着,我让我家小子过来。”
村长和他儿子因为是男子,在这期间避出去借宿在了隔壁人家,只留了女儿替代小丫鬟,帮着照顾舒媛。所幸隔壁人家也离得不远,没一会儿,村长就把儿子叫了过来,跟几人介绍:“这是我儿刘坚。”
那刘坚匆匆给丰恒、舒媛点了下头,弯腰进了屋里:“小傻,小傻你出来。”
傻子听到熟悉人的声音,倒不挣扎,笑嘻嘻的任由刘坚弄他出来,还对他呵呵呵的笑。刘坚一看傻子手里拿的东西,声音一紧:“你怎么把这东西顺出来了。”说着,伸手就把傻子手里的簪子拔过来。紧接着见傻子瘪了嘴,他哄道:“好啦,等下坚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你莫要乱跑啊。”
一听有好吃的,傻子口水都流出来了,乖乖坐着。
刘坚双手将簪子递给舒媛。他面上有烧伤,后生的肉堆砌在一起,显然吓到过不少人,极力把头低的很低,背也有点勾。
舒媛指尖微颤的把簪子接过来,问他,“你说他顺出来的,你知道这东西本来在哪里?”
刘坚微露难色,那老村长本来以为傻子拿的是人家姑娘家的东西,这会儿一看是这根簪子也急了,“贵人问你话呢!说实话呀!”说着,‘扑通’一声,村长就跪在了地上。
刘坚见状,忙也跟着跪了。
丰恒看着这行为怪异的父子俩,目光如炬,冷声问:“怎么回事?”
村长一脸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那刘坚虽有难色,人倒冷静,道:“贵人您莫往坏处想,这簪子是小傻从我屋里顺的,但我绝对没有谋财害命。是我三年前遇到的一个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