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家打捞船的方案做的快,南下的也快,舒大老爷回武进的第三天,阎家人登门。
下人来报舒大老爷已去门口迎人的时候,舒媛正在老夫人这儿陪说话。舒老夫人已经许久不过问水道上的事,阎家要来见老夫人,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事务。
舒媛准备回避,被老夫人唤住,“小囡囡不用走,这件事你还得一块儿了解了解。”
舒媛目露疑惑,老夫人却没将话说下去,而是示意舒媛的丫鬟:“你去跑一趟,把阎家以前送小囡囡的礼物拿来。”
小丫鬟脑子糊涂,一时都不知道是什么。
舒媛是记得的,提醒她:“是一串珍珠手链,扣子的花纹很特别,收在梳妆台左边的匣子里,你找一找。”
那是舒娴成亲时候,阎家来喝喜酒,第一次见到两姐妹时,老阎头给舒媛的见面礼,当时舒娴是大婚,所以舒娴的礼物要贵重的多。
小丫鬟得令退下。
从前厅到后面,再加上舒大老爷寒暄的时间,跑回去拿一趟东西是来得及的。舒媛淡定的低头喝茶。
老夫人了解自己这个小孙女,顶点大的痕迹都能让她心里明镜似得。所以甩了个底儿给她,“你姐夫出事的那条船,找到了,左右要商量一下是不是捞起来。”
舒媛喝茶的动作一滞,往老夫人看去,“姐姐知道吗?”
老夫人摇头,“等和阎家谈了再说。”
舒媛没接话,心里知道当时舒娴撕心裂肺的样子,奶奶是不忍心再见第二次了。如若方案不合适,暂时不打捞起来,只能以后再找合适的机会跟舒娴提。
又听老夫人道:“如果定下打捞,我想小囡囡代表舒家跑一趟。”
舒媛微微惊讶,没有想到会让她去。
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她:“奶奶之前问过你,有没有心仪的人,你还是没答案吗?”
手里的杯盏忽然变得很烫,舒媛握紧茶杯,回望着老夫人。
“那好,既然还没答案,就继续想到有答案的时候。”老夫人并不意外,语气一转,语重心长的教她,“但是舒家不养闲人,你得去水道上学些东西,往后才有在舒家站住脚的本钱。你哥哥以后的路,也少不得家里的支撑,有你在,探花会放心的。”
舒媛毕恭毕敬的放下杯盏:“孙女知道了。”
小丫鬟带了珍珠手串来,浑圆的淡水珍珠,颗颗晶莹,纯金打造的锁扣上印着荷花图案,水上人觉得是保平安的,老夫人让戴着,自然是为了给阎家人留好印象。
舒媛伸手让小丫鬟帮忙戴上,戴完小丫鬟撤了她的茶具,舒媛站到老夫人身后,不一会儿,舒大老爷领了阎当家一行人进屋来。
阎当家和上次见面没什么变化,水上人风吹日晒老的快,上次见时,阎当家四十多岁看着像五十岁,如今真的五十岁了,看起来倒还是那样。他身后跟着个蓝色衣衫的瘦高青年,皮肤略黑,一双眼睛和鱼鹰一样亮。
舒大老爷介绍这是阎当家的第五子。
舒媛与他见礼:“阎五世兄。”
他的目光在舒媛袖口一闪,抱拳回礼:“世妹。”
宾客落座,阎当家为人爽快,拿出水域图铺在正中,简明扼要的把水里的情况,风向天气,用到的人,和打捞会遇到的困难危险一一说清,当然,更重要的是说清楚舒家需要配合的细节,以及最后的价格。
那价格极高,连舒媛知道捞船不便宜,也没想到要离奇到这个数。
阎当家显然也想到了,快人快语的点了句,“老姐姐,您知道我们每次下水,脑袋都挂在裤腰带上。价不足够高,兄弟们是不做的。眼下台风季刚过,正是最好的下水时间,再往后天寒水冷,怎么也得等上五个月到明年深春再下水了。”
老夫人管水道多年,知道阎当家的话里没有水分。她沉吟了一下,道:“价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家里人对这件事的意思,我们也还得再谈一谈。”
捞的是孙女婿出事的船,另一头还有孙女婿的本家在,摊到台面上说,舒家的确也要询一下亲家的意思。
阎当家理解,“那老姐姐再商量商量,我们会在武进多呆几日。”
老夫人流露了个感激的神色,又问:“要是捞的话,阎家是谁在水上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