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虽然人怂鼠胆,但自认一双招子最是雪亮,这被绑来的女妓和那日酒楼中的小生分明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绝不可能认错,想也不想瞪眼道:“明明就长得一样,难不成你还有个同胞兄弟不成?”
“正是,”余璎当机立断顺杆就爬:“我有个长得很像的孪生哥哥,但是我小时候跟家人走散了,被卖进了楼里,你见过我哥哥吗?他在哪里?”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退后一步,眼一眨,一层惹人怜爱的水雾就在眼眶中漫开:“呜,好想爹娘和哥哥啊~还以为再也回不去了呢呜呜呜……”
“……”周五的视线在周三诡异弯曲的手腕上停了一下,觉得自己核桃大的脑仁受到了侮辱,因受到惊吓而发白的脸色逐渐转青:“你当我傻吗?难道失散了多年打人的手法还能一样?”
余璎眼再一眨,那柔柔弱弱的水汽片刻消散,她挑起一侧黛眉,微抬下颌似笑非笑地道:“既然给你生路你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了——”
话音未落,只听噌的一声,众打手尚未反应过来,余璎已经反手抽出打手身上的佩刀,向前一步猛地挥出,锋利的刀锋停在离周五颈脖一指宽的位置微微震颤着,似乎被这震感传染,本已不打摆子的周五又哆嗦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余璎想麻痹的不只是他,还有那些一步之遥的打手们。
成功得手的余璎此时脸上哪还有半分笑意,眼底净是冷冽风霜,她保持着左手持刀右手挟持周三的姿势,不容置喙地命令道:“都退出去,我数三声,只要有一个人没退,这刀会做什么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两声“咕咚”清晰可闻,贪生怕死的周三从被掐住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出去!”
这两个金贵的人质她一个都不能放走,因此骑马逃跑的方案直接被她否决了,“给我准备一辆马车,一个赶车的小厮,不许追,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放了他们。”
周三直到被架上了马车仍是神情恍惚的,他不过是看上了一个跳舞跳得不错、让他起了点兴致的美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如同一阵狂风由远及近,只听声音便知这座小小的别院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周三浑浊的眼神爆亮,一声凄凄惨惨戚戚的“爹”直上九霄,惊飞了好几只乌鸦。
兵荒马乱的混乱声过后,院子里显得格外安静,并没有人回应他的深情呼唤,过了片刻,轿帘被掀起,露出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我可没你这样不成器的儿子。”
“郁舟——”余璎紧绷的弦一松,对方的字脱口而出,然而当她对上那双燃着无名火苗的凤眼时,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心口一窒,剩下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里了。
伊郁舟凉凉的视线似是不经意地将怔忪中的少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认对方连根头发丝都没事才浅浅出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在这窄小的空间弥漫开来。
“……”爪下的男人不知为何抖成了筛糠,腿间的布料濡湿成一片,余璎猛地松手,嫌弃地跳开,一掀帘子钻出了马车,回头怒瞪罪魁祸首周三:“你搞什么啊!”
如果说刚刚在余璎爪下的周三是只垂死挣扎的炸毛鹌鹑,那这个时候他就是只瞳孔涣散一心求死的秃毛鹌鹑了:“皇、皇皇……”
伊郁舟及时截住话头,冷笑一声:“不错,我是黄公子,敢问这位周公子为何要绑走我的女人?”
周三在听见“我的女人”这四个字时,腿儿一蹬,眼一瞪,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余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三应该是见过宣平帝的,所以这时候认出来伊郁舟的身份,意识到自己动了不该动的人,才吓昏了过去,等等,“你的女人?我什么时候答应……喂喂,你抓着我去哪?”
吱呀——嘭!
主屋的门被重重摔上,于和将闲杂人等往外赶了赶,然后垫着脚站在窗口,眼观鼻鼻观心地竖起了耳朵。
先是余璎抱怨的娇嗔:“你干嘛呀,松手,你弄疼我了!”
然后宣平帝冷冷的声音传出:“别告诉我你是中了药才被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