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大姐叫你哭你就哭,哭好了大姐给你买糖吃。”去要债的路上,姜织对姜耕说。
听到糖,姜耕很听话,奶声奶气地说:“好。”
昨晚姜织把账本仔细看了一遍,欠钱的还真不少。要论起亲戚血缘,整个梨园村跟他家沾亲带故的不少,也就是因为这样,有些人来做东西不是打感情牌,就是赊账。
姜木匠人好,看在是乡邻的份上,收的钱已经很少了,有些人却还觉得他的价钱高,都是认识的却不肯少一点。
其中有好几个人,就做了张桌子或者木箱子,却拖着两三年不给钱。
姜织下定决心,这次要把该要钱的都要回来。
事实证明,许多人不还钱不是因为还不上,而是不想还。
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办法。姜织上门好声好气地要钱,遇上不给的,就让姜纺和姜耕在门口大哭大喊,把人都引过来看热闹,然后那家人去哪儿,他们姐弟三人就跟到哪儿,弄得所有人都知道谁欠钱不还。
这个办法很有效,三天下来,一大半欠钱不会还的都还了。
一天傍晚,他们姐弟三人要完债打算回家,路上遇到一伙人。
他们一个个年纪不大,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去打架。
“姐!这是叶续啊!那个村霸!”姜纺捂紧刚从上家要来的钱,拉着姜耕往后缩了缩。
姜织看向为首那个穿的很好、眉弓很高、眼窝有些深、嘴角挂着一抹恶劣的笑的人,不就是她在溪边洗衣遇到的那个人吗?
他竟然就是村霸叶续。
叶续身后一个人目光落在姜织身上,激动地说:“续哥,村花哎!”
另一个说:“村什么花!咱续哥看不上村花,太平了。”
其他几个人哄笑。
果然是村上的混混,说这些话根本不避着别人。
嫌她平?姜织听得脸都黑了。
“把嘴都给我闭上。”叶续看着姜织舔了舔后槽牙,“我现在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他甩下小弟们走近。
姜纺吓得瑟瑟发抖,小声问:“姐,他是不是要抢我们的钱啊?”
这句话刚好让走近的叶续听见了。他挑了挑眉毛问:“我抢过你钱?”
“……这倒没有。”姜纺弱弱地说。
姜织挡在妹妹和弟弟面前,问:“有事?”
“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叶续顿了顿,“虽然确实挺平的。”
在姜织气得打算抬脚踹他的时候,他先一步退开了,回头对小弟们说:“走吧。去晚了隔壁村的还以为咱们怕他。”
原来真的是要去打架的。
“下次见。”临走之前叶续朝她挥了挥手。
一群小混混闹哄哄走后,姜纺松了口气,好奇地问:“姐,他们刚刚说的什么太平了是什么?”
姜织一噎:“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小心再碰上叶续。”
她心里把那群混混狠狠骂了一遍,最好一个个腿都被打断。
这些天,姜家三姐弟讨债的事情村里几乎都知道。十里八乡就这么小,有的人不想自己欠钱不给的事情被传开,后面甚至主动去姜家还钱。
外面人欠的债都一笔笔还上了,姜家手头宽裕了些,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在这之后,姜木匠也不再当老好人,做东西先交订金,东西做好后一手交尾款一手交货,概不赊账。
村里有人见姜家三姐弟要债这么厉害,甚至想请他们帮忙要债。
姜织觉得这似乎也是个赚钱的好办法,但是这样会维持不住“老实人”的人设,被怀疑,姜木匠和周氏也觉得这对一个姑娘家不太好,给拒绝了。
眨眼进了农历八月,正好是梨子成熟的季节。
梨园村之所以叫梨园村,是因为附近有一大片梨园。姜织想着自己来了大半个月还没看过那片梨园,就在某天下午洗完衣服后,爬上梨园后面的小山坡。
从这里正好能看见整片梨园。
刚过白露,太阳虽然依旧很烈,但是好在有风。
从梨园方向吹来的微风带着果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姜织寻着烟味找过去,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他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很绅士、禁/欲的打扮。他抽烟的姿势很熟练随意,五官隐在烟雾里看不清,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不羁。
一看就不是村上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
等烟雾散去,姜织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愣了一下。
是季临招。
当了那么多年的邻居,她刚刚竟然没有认出他。
从不知道他会抽烟,他吞云吐雾的样子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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