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片刻的凝固,薄稀的视线中戈洛看到他的胸脯急剧起伏,黑色的瞳孔像是看待仇人似的紧紧锁着她。
她不害怕,因为这样兵刃相加的场面早已是家常便饭。她猜他下一步的动作无非是骂她“赔钱货,让她滚。”
果然被触鳞的戈强犹如癫狂一般,随手可及的东西被他扫荡在地,“他妈的,闲这儿不好给老子滚啊,滚的远远的,省得老子心烦。”
“等我拿到高中毕业证就会滚的。”戈洛捏紧了手中的钱,面无表情的回道:“你放心,到时候一定会滚的很远。”
戈强冷哼一声:“最好是!”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那把被他压坏的雨伞,说道:“我的成绩是全班倒数,但我的英语是年级第一,所以英语试卷我必须要买,明天我要看到钱。”
“老子不欠你钱!”戈强扬手,气的将矮机上的茶杯和烟灰缸都掷了过来。
戈洛没有躲,水渍溅了她一脸,烟灰缸磕到眉骨,火辣辣的疼痛顿时袭上心头。
半晌,她淡定而缓慢的擦去脸上的水珠,和他对视片刻,没有言语。转身拉开房门,然后大力甩上、扬长而去,不再管门后戈强的破口大骂。
时运不济,刚下一楼,便在拐弯处撞上一个人。那人的胸膛很硬、硌的她下巴生疼,刚被烟灰缸砸到的眉骨也一阵阵的绞痛。她手扶额头、呲着牙,有些不悦的想找个发气筒。
但还未发作,对方已经先行道歉。
“对不起。”
磁性的声音带着沙哑,低沉的语调透着一股威严,声带微颤、分贝适中,很好听的男人声。
男人很高,戈洛的海拔只能到他胸前,打量起来也有些费劲。所以她最先看到的便是他脖颈中的皮肤,健康的小麦色,再往上是滚动的喉结,突出他明显的男性特征。
戈洛微愣,眼神继续上移,刚到他坚毅的下颌处,那人又说话了。
“你没事吧?”
眼神收回,戈洛后退一步、抬眸直对上那张坚毅明朗的面庞。鼻梁高挺,眼窝凹陷、眸子犀利又清晰。
戈洛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手指摸了摸肿痛的眉骨,眼神闪了闪才看向他,“你觉得呢?”
那男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回答,一时之间表情有些微愣,嘴唇紧抿、眸子染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
戈洛心下一缩,只觉男人气场过于强烈,刚才还想碰瓷的想法荡然无存。
“我没钱!”男人盯着她红肿的眉骨,毫不留情道:“你要是碰瓷的话,应该找错人了!”
稳准狠,气场强硬,一语击碎戈洛的鬼心思。
她心里咯噔一声,只觉自己倒霉透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无异于□□在日光下、任人鄙夷。
她无所遁形,但也不能输了气场,仰起头、故作镇定道:“是你先撞的我!”
“我道过歉了。”语气生硬又冰冷,丝毫不含一丝愧疚。
戈洛怒急:“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男人勾勾嘴角,轻嗤一声:“那你报警吧!反正我刚从里面出来,不介意再回去一次。”
“你......”戈洛被激的满脸通红,但也没处发作,毕竟是她先挑的事由。
本想找个出气筒发泄一下情绪,却不想情绪又闷又大。她鄙夷自己的胆小懦弱,但也无可奈何。
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便走开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19岁的戈洛再没见过社会世面,也知道那个男人不好惹,而且看那男人的发型,定是从警局出来不久,谁知道他犯了烧/杀/掳/掠哪一项罪名,所以这类人还是能躲则躲、别随便招惹!
樊松并没有理会刚才的小插曲,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对着门牌号开始一间一间的搜寻。
戈洛买了香烟和泡面上楼的时候,沙发上的戈强已经鼾声震天。她将香烟扔在茶几上,烧壶热水拿到了房间。
打开台灯,撕开泡面盒、放好调料之后,将滚烫的热水倒进去,然后盖上盖子、顺手压了一本书。
等面间隙,她无所事事,拉开窗帘、玻璃上的雨珠越来越大,一道道水痕越流越急。对面的市场依旧人声鼎沸,有些商贩接二连三的支起了大雨伞。
雨雾蒙蒙中,戈洛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刚才楼道里碰到的那个男人。他没有打伞,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上身穿灰色体恤,下身是黑色长裤,结实的身材如挺拔的白杨。虽立在雨中,但无一丝狼狈、甚至还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戈洛心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不过就是太凶了!
那男人立在雨中没有多久,便有一辆银灰的面包车开到其身边停下。他吐了烟蒂,用脚碾灭,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银灰色的车子打了一个转弯,便入离弦的箭羽驶进蒙蒙的雨雾。戈洛收回心神,挪开书、开始吃自己的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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