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1 / 2)

翌日,朝阳初升,沈宁欢在窗外翠鸟的清鸣声中一点点苏醒。

这一觉她睡得很饱,心满意足。

屋子里静如深水,多少显得有些冷清。一夜过去,奶黄包不知怎么做的,终于获得了汤圆的信任,两只团子并排睡在大竹篮里。奶黄包睡姿随意,汤圆则被挤在角落。其实沈宁欢也搭过猫窝,可奶黄包怎么都不爱,就喜欢挤这篮子。她没有办法,只好在里边铺了床小棉被,让它自己折腾去。

枕边已经空了,没有熟悉的温度。沈宁欢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却一刻不停地四处寻找。

没看见方长弈人影。

“兰鸢?”

“诶!”房门吱呀被打开一条缝,兰鸢探头探脑看了看,小姐醒了,便热热闹闹准备热水给她梳洗。

“他人呢……”她刚起床,还有些迷糊,说话也慢吞吞的。

“王爷一大早便醒了,说是给小姐做些吃的。”兰鸢一脸无奈道。本来是她在小厨房准备早膳的食材,没想到王爷不声不响就出现在厨房门口,说让他来,面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兰鸢出门后,还忍不住回望了好几眼,非常担心小厨房会失火。

还没清醒的沈宁欢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眼中慢慢露出惊讶的神色。方长弈怎么突然有了这份闲情逸致?他根本不会下厨啊,万一不慎切了手怎么办?

梳洗之后,沈宁欢换上一件胭脂红的襦裙,这件衣裳明艳得有些隆重,因此平日穿的少。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觉得头上的珠钗素淡了些,压不住衣裳,又翻出以前方长弈送她的红玉耳坠。

穿戴整齐,她带着兰鸢出了小院,准备去看看情况,心中既好奇方长弈下厨是怎样的光景,又担心他把厨房炸飞,一路都有些小忐忑。

小厨房和她的院子之间只隔一座亭台,她从中穿过,余光不经意扫过亭台边的廊道,隐约看见花圃旁站着一个人,那背影既眼熟又陌生。

竟然是云祈。

这几天杂七杂八来道贺的人不少,如今居然连他也来了?

不过,当时明面上只是“解除婚约”,双方并没有撕破脸皮,若云家人脸皮够厚的话,自然还是敢来的。

哥哥今日不在府上,那么他多半已经和父亲见过面了,此时大概是正巧路过这里……沈宁欢十分纳闷,他来沈家干什么,道喜吗?可当初翻脸无情的是云家,他们不会闲得发慌做这种不讨好的事,这次来恐怕是有别的意图。

云祈微微低着头,正对着一株植物凝望。沈宁欢不免好奇,猫着步子走近细看,发现那是一株金钱橘盆栽,便立刻明白了。

以前两人订亲的时候,他偶尔来沈府做客,拜访老爷和夫人,顺便送沈宁欢一些小玩意,两人简短聊几句。说起来,云祈的脑回路一直都很清奇,送的东西也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什么浮雕龙蛐蛐罐子,极为精美,价格也不菲,可是她并不爱斗蛐蛐,用不着。还有手掌大的葫芦,本来云祈准备以后教她怎么盘玩,可惜晚了一步,不懂门道的沈宁欢已经把它劈成两半了……

最猎奇的莫过于蚂蚱酱,黑乎乎一碗,尽管云祈强烈推荐,可她还是没敢吃。

显然云祈并不是投其所好,只是以己度人地认为自己喜欢,她也该喜欢。沈宁欢就是娇养在深闺的小姑娘,相较之下,她还是更喜欢美美的首饰和衣裳,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接受度没那么高。也不是接受不了,可云祈并不懂得去引导她喜欢。

他送的唯一比较实用的便是树种了,当时带了一大把来,用锦囊装着,据说有葡萄、荔枝、杨梅等等。这些都需要悉心打理才能长得繁茂,沈宁欢一股脑撒进花园里,想起来便去浇点水。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一株桔子还能看,其他只是稀稀拉拉一片幼苗,不了了之。

后来云家退婚,沈宁欢气闷不过,把他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全扔了,至于那些幼苗,早就枯萎,也无需她再动手。

除了那株金钱桔。

孙管家懂点栽培,替她养了,还照料得挺好。本来沈宁欢还纳闷,府中上下都不想再和云家扯上关系,怎么对这株桔子如此优待?后来孙管家说,金桔是象征财运的,扔了败运,还是养着好。她看那金桔树长得确实挺不错,枝叶繁茂,觉得是个好兆头,便留下了。

云祈现在凝望的,正是那株桔子盆栽。秋冬是结果实的季节,枝叶上一片澄黄,煞是可爱。沈宁欢很费解,他对着一棵树怎么能寻思那么久,但也太大没兴趣去了解。正打算离开,谁知云祈敏锐地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