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的时候,这道诏书被颁布了。几家欢乐几家愁。朝堂之内又是一片风起云涌。后宫虽是平静,却也荡开了几道涟漪。
贵妃封氏染疾,皇后甄氏疯癫。而华妃上请去了皇家庵堂,为唐齐天祈福,实则也是带发出家了。整座后宫显得越发安静了。
唐时语立为了储君,莫无成提议立太子妃,并再招些秀女,也好为陛下冲冲喜气。这事被应允了下来。后宫又添了几分人气。可唐晚慈却始终觉得这里森冷得很,就像秋日的天,平白生出几分惆怅,再去看唐齐天的时候,他已经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了。
“父皇,太子有了太子妃。华妃娘娘又去了庵堂,您其他的妃嫔等级都不算太高。儿臣掌管后宫也始终不妥,不如交给太子妃掌管吧。”唐晚慈勺了药喂给唐齐天,却是留出得多,喝进的少了。
“宁…宁儿…”唐齐天颤抖地手伸向唐晚慈,浑浊的眼中依旧带着一份欢喜的光。
“父皇,您可应下了?”唐晚慈拿着手绢替唐齐天擦了擦嘴角,手被他抓住也不挣脱。
“嗯,宁儿提出的要求,朕怎会拒绝呢。”
“父皇也累了,好生歇着吧。”将唐齐天的手放进了被中,唐晚慈站起身,将药碗放在了苏怜举着的端盘上,刚走出一步,裙摆就被扯住了,回头看到唐齐天依旧浑浊着眼看她。“父皇,我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好,我在这等你回来。”唐齐天果然松了手,嘴角挂起的笑意,让唐晚慈微微皱了皱眉,心里默叹一声,伺候着他睡下了。
踏出殿外,看到眼前空寂的一片天地,徒添几抹萧瑟。唐晚慈终是什么也没再多说,去了趟唐时语的夜泉宫,将唐齐天的口谕告知给了新晋的太子妃戚氏。
临走前,戚氏眼中的那抹欣喜,让唐晚慈陡然间有些厌倦。这宫廷是越看越觉得让人厌倦了。
这一年的冬天,唐齐天终是没有熬过去。
帝王驾崩,举国同丧。
周边附属小国前来吊丧,大秦也派了来人。只是那人不是三殿下,而是二殿下。
唐晚慈趁着众人忙碌的空隙,抽了身,去了趟紫罗轩。想来有半年没有来了,紫罗轩似乎依旧是原来的样。
“这是打算考取功名了?”唐晚慈自然熟地进了后院,看到花想容正在看书,忍不住打趣了句。
花想容抬头,笑了笑,到没有初见时的冷寒了,只是笑也是浅笑。“确实。既然公主殿下不肯多说,我只有更靠近公主一步,才能了解到。”
“也是。你若进了朝堂,自然会寻到你要寻的人。”
“公主此话何意?难道另一枚腰坠确实不在你那?”
“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说在我那儿。只是我很好奇,花姨说这另一枚腰坠在你那另一半手中。可若是这另一半是男子,你们如何成婚呢?”问出了口,唐晚慈先笑了。
花想容黑了张脸,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知何时出现的花姨就笑吟吟地说道,“只要是端庄稳重的主,即便是男子,让我儿嫁过去也无妨!”
“还是花姨开明啊。就怕那主已被人觊觎了呢!”唐晚慈想到一人,不知把这消息告诉那人又是何种好戏呢。“你若进了朝堂也是好事,能帮他诸多。他已经知晓这地,至于何时与你相认,这就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了。我言至此,可莫说我没告诉你哦。”俏皮一笑,唐晚慈朝花姨点了点头,就抬步离去了。
这一年的雪下了很久。封氏也没能挺过去,随着唐齐天先后去了。甄氏最后也自缢在了冷宫。等到后来唐时语登基了,唐时峰的那道禁足令却依旧没有解开。倒是唐时鸣被赐了宅子,住到了宫外,调养身子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唐最后还是落在了唐时语的手中。唐晚慈看着手中消融的雪,又是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