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昏暗的木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尤为刺耳,惊得小鸟退避三舍。

一灰衣少年端着药,一点儿也不顾忌地往里走。

刚踏过门槛,就看到本该在床上躺着的人竟在地上挣扎,顿时加快脚步,把药碗匆匆一放,扶人上床。

“公子,不是说了不要下床吗,您这样何时是个头啊?”元宝抱怨归抱怨,不忘捏好被子,转眼看到桌上被洒了一半的药,觉得心口突突地疼。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元宝转身,包子脸满是凶狠,左手拍着右手,叨叨念念:“让你手抖!让你手抖!这洒的都是钱啊!”

元礼对元宝的神经质习以为常。从昨天开始,他便心神不宁。

“许姑娘可回来了?”元礼抓着元宝的手,灰白的手颤抖无力。

元宝早料到公子有这一问,硬着头皮把药放在元礼嘴边,不敢直视。

元礼托着元宝的手,一口气把药吞了进去,许是喝得过猛,咳嗽了几声,随手一抹,紧紧地盯着元宝。

元宝无法:“公子,许姑娘…许姑娘她未归。”

元礼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从白齐山到旭枫山来回最多四天,今已是第五天,许姑娘却迟迟未归,怕还是难逃厄运。

“元宝……咳……咳咳,收拾包袱。”不试一试,他就算死也不瞑目!

元宝神色一变,连忙制止。

玩笑!公子就因为给桃花村的姑娘们求情,才会被那可恶的罗炎丢进水里继而感染风寒,现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怎能容他折腾。

他元宝不能愧对死去的老爷和夫人!更不能对不起刚刚当掉的玉佩!

“公子,这次您就听我的吧!那群姑娘与我们非亲非故,您才惹怒罗炎,再冒险行事,到时候就算把您搭进去也救不了人啊!”元宝苦口婆心。

“元宝,做人不可半途而废,我既受惠于郭县长,答应其遗言,定不能做这背信弃义之人!”

五个月前,他路遇山贼,被抢得分文不剩,连同秀才的凭证一并被夺。多亏郭县长,给自己一个立身之所与上京的盘缠,还千方百计让自己重新置证,种种所为如同再造之恩。

郭县长被奸人所害,临终前把桃花村一事托付给自己,若他置之不理,怎对得起他的一腔爱民之心,怎堪秀才之名?

然而元礼此番作为,在元宝看来就是傻。

公子才高八斗,十年寒窗,为的不过金榜题名,却被郭县长以忠义困之,何其可恨?

元宝以前对郭县长有多感激,现在就有多怨恨。

“可是公子,我们已经没有盘缠了。”

郭县长死后,公子为那些姑娘出钱出力,教书赚得的盘缠所剩无几,现又疾病缠身,如此偏僻的地方,县里的大夫要价极高,就连近日的药都是元宝当掉早年夫人赏赐的玉佩换来的。

“我有玉佩……再不够还有书。”

“公子,玉佩是夫人遗物,书是您考功名之物,万不可当掉!”元宝不大的眼睛急得通红。

“人物孰重孰轻我分得清!”他只知道若不为那群无依无靠的姑娘做点什么,哪怕他考取了功名也不得心安。

公子顽固不灵,元宝无法,抹了一把眼泪倔强说道:“公子,您就死心吧!范大人是不会让我们走的。从您昏迷那天起,我们便被人监视了。”前几天他去县里找大夫被其中一人全程跟着,期间还勒索了自己二十两银子。

要说为什么元礼能让知府范大人亲自派人看管,这还多亏了他那一言难尽的独女。范大人就怕元礼一不小心跑了或者到罗炎的眼皮底下作死。

“我去与他们说!你去收拾!”元礼憋着一口气,难得对元宝严厉。

“公子,公子您不能去啊,您……”元宝话未落,就被一声骄横打断。

“元郎想去哪!”熟悉的声音传来,元宝如临大敌!这祖宗怎么又来了?也不知道他家公子那么迂腐的人怎么会被高高在上的范娇娇看上!

范娇娇是范大人的宝贝疙瘩。

门外,范娇娇一袭霞红滚雪纱衣,映得明丽的五官多了几分艳色,然而那粗喘实在大煞风景,俨然是刚从范府赶来的。

范娇娇顾不得矜持,她被禁足月余,许久不见爱郎,看到爱郎如此憔悴觉得心痛难抑。

用爱郎文绉绉的话来说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宿”。

此时范娇娇深觉自从“跟”了爱郎之后,她也算是半个文人了。只是显然她的作风没跟上,动作仍带着几分有别闺阁小姐的豪放。

近日她话本看多了,想学里面的有情人一样深情款款地捧着爱郎的手,然后被元宝嫌弃了。

范娇娇不厌其烦地伸手,元宝不耐烦地挡住。再伸,再挡,再伸,再挡……

被挡的人大怒:“大胆,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贱民竟敢碰我!”

呵,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你碰我家公子干嘛?

元宝也不想碰这娇娇小姐,连忙把人甩开。

范娇娇一个踉跄,火气又往上蹭了几分,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