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神,邱丹生跃下马车。没等他走几步,就被一人攥住手肘,猛地向后一拉。
他险些跌倒,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瞿铭隐藏着淡淡火气的眼眸。
他在生气?
意识到这点后,他差点发笑,自从认识了他以后,瞿铭就没几天快活的日子。
“你要的,我给你,我要的,你给我。”瞿铭贴近邱丹生的身边,压低声音地道:“不然我们继续耗着,看是你的耐性好,还是我够坚决。”
眼眸微眯,邱丹生不置可否地对上他的眼睛,轻慢地道:“诺言总是轻而易举的说出口,到头来,怕是伤心的是当真的人。”
“那你就当真吧。”
邱丹生怔忪片刻,嘴角弯起,幽幽地道:“瞿铭,没有人会不怕死的。”
真信了他,他这条小命就拴在腰间了。
攥着邱丹生的手陡然一僵,瞿铭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两人僵持了会儿,最后是邱丹生先行认输,叹了叹气,吁道:“我是开玩笑的。”
可我不是开玩笑的。话语噎在嘴边,瞿铭怎么吐都吐不出。
周遭人声吵杂,邱丹生不愿继续留在原地与瞿铭对峙,弯下手肘,用琴囊隔开瞿铭的手,淡道:“你知晓我的性子,答应你的,哪怕万劫不复,仍旧不会毁诺。”
“任何话到了你嘴巴里,说出来的没有几句不伤人的。”尤其伤他最狠,瞿铭脸色变了变,在邱丹生的心中,他算什么?
一个踏板?或是一个阶梯,亦或是……什么都不是。
“你可以离我远点的。”冷冰冰的提出一个建议,邱丹生越过他,步上石阶,不顾忌瞿铭乍听之下的反应。
如果无法顾忌所有的人,那么他只好先顾忌到自己了。
瞿铭面色变了变,他究竟将他置于何地?
“如若我能伴你终老,你信我不信?”许久,他哑声道:“不是逢场作戏,不是信口开河,丹生,你信不?!”
脚步稍停,此刻传入邱丹生耳朵里的不仅有瞿铭的问话,还有车轮碾路的声音。
“信啊,为何不信?为奴为婢亦能陪伴终老。”侧过身,邱丹生瞥向瞿铭,莞尔一笑,笑容别样温柔可亲。
跟随在后的段思真见状,随即悚然一惊,差点没被吓得一个踉跄出逃。
两军厮杀,遭殃的莫过无辜的百姓。段思真心知肚明在瞿铭即将发火之际,真要拿来泻火的只会是近身的人。
瞿铭直直盯着邱丹生蕴涵着无数迥异情感的双眸,倏然抬起手肘,按着额头,无力发泄心中的挫败感。
动了心,方知什么是痛苦。
“佛说有三皈依,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唯独……”邱丹生顿了顿,眸底的光芒明灭不定,抿着唇,冷道:“唯独不曾教我皈依情。”